尉迟靖是女子,自然是害怕这些,然而她更是一个风水师,而她手边的六枚铜钱和千年龟壳都是颇具灵性的东西,她顺手便打出一枚铜钱,铜钱重新落回她的手中时,榻上方那个红衣女鬼的影子便淡去,然而鼻端还有股淡淡的,像是某种鲜花的味道。
尉迟靖再往四周看了下,发现窗外青白一片,月光从窗缝里照进屋内来,地上似乎有一层薄薄的雾气。
尉迟靖双腿捶下,踏入这层薄薄的雾气里,手中卦钵晃动,发出闷闷的声音,地下的雾气是凉的,她感觉到脚脖子凉嗖嗖的,往前走了两步,全身的肌肉都崩得很紧,“何方高人?如此鬼鬼祟祟,不怕丢了你师门的脸!”
听到咯咯一声娇笑,带着略略的嘲讽。
然而人却依旧没有出来,出来的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群会飞的臭虫,忽然一大团的扑面而来,带着腥臭的令人作呕的味道,而且虽小却凶悍,围着尉迟靖便开始叮咬,在臭虫接近她时,她已经闭起了眼睛,并不去驱赶它们,而是蓦然坐倒在地,将卦钵摇得咚咚响,接着算出了正确的方位,一枚铜钱打过去,只见眼前豁然开朗,臭虫们不见了。
脚下的雾气也不见了,只见在门的旁边,似乎立着个纤细的影子,她大概没想到尉迟靖忽然破了她的术法,躲闪不及,只能提起袖子遮住自己的脸,一双黑黑的眼眸在夜色中显出几分诡异。
尉迟靖疑惑地盯着她,问道:“你是人是鬼?”
因为她的打扮过于另类,使她不敢确定看到的是实体还上虚体。
那女子也不答话,眸子看向门外,尉迟靖知道她想逃,两指迅速在地上画着什么,画好后在立刻将一枚铜钱压在中心,那女子身形怪异迅速,这时已经到了门口,但是门并未打开,她的身子不知为何竟一半在外,一半在内,竟是罕见的类以于穿墙术的东西。
不过这样一来,尉迟靖知道眼前的身影并不是实体,而是虚体,她根本不相信穿墙术的存在,虽然她看过不少典籍上,似乎都有穿墙术。
此时,这个虚体被困在那里,动弹不得。
尉迟靖站了起来,往那女子行去,无论是实体还是虚体,若是能看到她的脸,便也能确定她是谁了。然而她尚未走到那女子跟前,那女子僵硬的身体居然又动了下,接着滋溜一下,整个人居然从门缝里溜了出去,尉迟靖打开门追出去,将手中的千年龟壳扔出,正中那女子的后心,那女子被打得扑倒在地上,呕出一口鲜血,但仍然挣扎着起来,闯入了夜幕中。
尉迟靖捡起龟壳,再看周围,侍女,太监还有护卫,都好好地站在那里,但是神情呆滞。
她皱皱眉头,从怀里拿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借着天上的明月,反射出一道刺眼的光亮,她稍稍转动着身体,让这光亮反射到诸人的眼眸里,便见那些宫女宫人护卫都如梦初醒般,转动着眼球,然后发现尉迟靖执匕首站在院子里,他们都慌忙地跪下去,“拜见公主!”
尉迟靖只是淡淡地嗯了声,与他们没什么好说的,遇到这种高手,这些人似乎都没用了。
她摇着卦,计算着正确的方位,向那女子逃跑的方向追去。
最后,便到了皇帝泡温泉的地方。
尉迟靖被侍卫和侍监拦住,“公主,皇上在里头,并未传唤公主。”
尉迟靖站住了脚,倒也不急着与他们说什么,只是继续不停地卜算方位,最后向他们道:“有个贼子跑到了这里,必须把她找出来。”
侍卫疑惑地互视了眼,“公主,我等一直守在这里,并未看见有人进去。”
尉迟靖冷冷地道:“若是真有贼子进去,伤了皇上,你们可能负责?”
“这——”
就在侍卫们犹豫的时候,却见尹铉远远地过来了。
见这情况,便语含冷漠地道:“公主,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尉迟靖只是追着那女子的踪迹而来,却没注意这是哪里,便反问了句,“哪里?”
“这可是温泉,皇上正在里头泡温泉,虽然微臣们早知道,皇上对公主是特殊对待,可是毕竟没名没份,公主如此公然闯进去,只怕流言斐语难以止竭。”
一个女子,闯入男子洗澡的地方,自然是不大好。
尉迟靖脸色却未变,只道:“闯入了贼子,这贼子刚才想伤我,我必须把她找出来。”
“闯入了贼子,只怕是公主想要闯进去的借口而已,否则,你以为这些侍卫都是没用的吗?闯下了什么人,他们能不知道吗?”
“你——”
尉迟靖被抢白,又见侍卫也是目光有些鄙夷地看着她,虽然她是皇帝喜欢的女人,可毕竟皇帝也没说娶她,名不正,言不顺,她如此往里闯,其目的可想而知,当然会让人看不起。
而且尹铉的身后也有好几个侍卫,这样一来,她想进去是不可能了。
干脆往旁边的石头上一坐,“既然如此,我等她出来!”
……
再说曹炟,正在那里闭目养神,感受泉水在肌肤上滑过的感觉,却在这时,忽然听到哪里咚地一声,睁开眼睛,便见温泉池的另一头似有水花,仿若刚刚有个人落入到了水中。
温泉池是西高东低,就是说一头浅,一头深,曹炟要休息,自然是在浅处,而东边则是最深处,那水花便是在最深处的地方泛着,曹炟眉头微蹙,连忙潜入水底去看个究竟。
其实曹炟的泳技并不好,当年他就是特别怕水,不过后来经过的事情太多,又因为被安歌嘲笑过,因此倒是下决心苦练过,现在终于也能够在水中自由来去,在潜入水底没多久,便见到不远处的水底似乎有个女子,已然昏迷的样子,平躺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