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剑生和尹彩玉离得远,自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只觉得他们过于亲密。
阮剑生也皱起了眉头,无论如何,尹彩玉才是将来的皇后,尉迟靖如此这般,的确是有些过了的样子。
而其实,尉迟靖和上官夜及曹炟,正在观察水里的铜钱。
按道理说,铜钱沉于水,是不可能浮动起来,但是在这个千年龟壳底,浅浅的水中,那枚铜钱居然在缓缓的转动,尉迟靖不断地将千年龟壳变幻方向,而铜钱上刻有箭头的那一端,却始终指着同一个方向,尉迟靖笑道:“看到了吧,这就是我的简易司南器,如果再遇到辩不清方向的时候,用这个方法,就不会再迷失方向了。”
看着她得意洋洋的样子,上官夜道:“公主,就这点本事也值得炫耀?莫说它制作起来要求很高,需要千年龟壳和特制铜钱,便说这湖水,也不是哪里都有的啊?若是在沙漠中迷失方向,连喝的水都没了,还哪有用来玩这个的水?”
曹炟是吃过沙漠的苦头的,当下点点头,“上官说的有礼。”
尉迟靖丢给他一个白眼,“和帝,你何时变成应声虫了。”
“你——”曹炟气结,他明明是真的觉得有理好吧!
上官夜又道:“而且吧,这司南器也不是什么稀奇物儿,现在汾城各小摊贩上都有卖的,几纹钱一只,若是想进沙漠,自可多带几只,又便宜又好用。”
“是吗?既然如此,为何大家会困在阵中,三迷五道的?”
“那是因为你们这些风水术数师做了手脚,自然司南器就不好用了。”
“上官说的有礼!”不知道曹炟是不是想要故意气一下尉迟靖,这次坚决站在上官夜的这边,他说什么他都说有礼。
尉迟靖气得又瞪他一眼,“应声虫!”
这次曹炟却像没听见一样。
尉迟靖无奈,又道:“你们信不信,不管在什么样的阵中,我这个司南器都不会迷失方向,以后我更不会迷失在阵中。管它什么厉害术阵,只要搞清楚方向,还怕走不出来吗?”
“你可莫要吹牛,到时候万一再有人向你挑战,这次可没有代宏文在旁助你。”
“我不怕,因为我什么都学会了。”
“你从哪儿学的?你再学有代宏文厉害?当时,代宏文不也迷失在阵中?”
尉迟靖神秘一笑,却是不回话了。
原来上次在况离巫灵珠的帮助下,她回到前程往事,虽然对于她的记忆恢复原状并没有产生什么帮助,但她在“前程”中,滞留了好几年,从沈婥下山直到她死去,这几年间尉迟靖对她的一切都无遗露的看在眼里,自然也包括她卜卦布阵及读的书等,所以虽然在现实中只短短两日,她的风水术数法却是大为精进。
回到汾城后,又花了一些时间加以巩固,并且亲自设置了陈留公主府的迷失阵,连上官夜都能迷失在其中,常常找不到回房的路而生气,所以她是真的进步很大,很成功,只是此刻,眼前的两个男子并不知晓而已,知晓的那个人代宏文又没来得及告诉众人真相,就离开了。
尉迟靖也不欲多解释,毕竟况离为何要让她去前程往事走一次,还是个迷,而她自己觉得,身边的迷越来越多了,很多事自己都搞不清楚,既然这样,有些秘密还不如自己留着。
她在沈婥活着的那个时空里,看到了沈婥与曹炟这么两个厉害的人物,却迷失在森林中,差点失去性命。
后来她从前程中走出来,回到陈留公主府,又发现传说中的君山大阵也好,还是那日与齐国人对阵也好,最关键影响输赢的事情,便也是方向的事情。人一进入阵中,首先便是迷失方向,没有了方向,判断失误,触发阵眼,才会不断地触发机关,让人受到伤害。
若是有一个不让人迷失方向的司南器,又会如何呢?
所以她刚才让曹炟和上官夜看的这个简易司南,可是她经过了很多的试验,又打开自己的大脑任其胡思乱想,这才能够成功的。她相信自己这个司南器,在任何的大阵中,都可以保证自己不迷失方向。
可惜现在也没有什么阵式,因此也没办法证明给他们看。
而曹炟和上官夜明显不信。
她悻悻然收了千年龟壳和铜钱,显出独在高处无人解的孤独状。
却听得曹炟忽然道:“用别的东西可代替吗?朕觉得这个司南肯定如公主所说的这样厉害,只是这千年壳龟和特制铜钱比较难得。”
“你不会是想收回这两样东西吧?”尉迟靖忙问。
“当然不是。”曹炟一时间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其实他想说,他是支持尉迟靖的,也相信她的话,只是做司南定是要求极高,若是可用别的东西代替最好。
却听得尉迟靖道:“你不是想收回便好,其实怎么用别的东西来代替,这个我还没有试过,不过和帝,您是皇上,万一遇到这种需要司南的事儿,找我便好,我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正说到这里,忽然听到对面一阵惊叫声。
几个转过目光往对面看去,只见湖水里正有个女子在扑腾,而一个男子此时不顾一切地跳入水中。
因为离得太远,其实并不能看得清面容,但从衣饰判断,也知道落入水中的那个人是尹彩玉。
尉迟靖叹了声,问曹炟,“和帝,现在可还没到一个时辰,你得为我做证。”
“你早推算出来,她会落水?”
“早上给她卜的那一卦,其实是震卦,按照一般释意,乃是雷声不断,惩戒邪恶的意思。按照我的解释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而已,今日是春阴历二月二,乃龙抬头,水性之日,因此若有惩戒之神自然是龙了,那么出事在水中也是情理之中,只是此卦还有一层意思,便是若无邪恶心思,便可躲过,我猜着这位尹小姐,必是动了什么邪恶念头,才会遭遇此事。”
“那她会死吗?”曹炟语声淡淡,而且从尹彩玉落水至现在,他并没有急去去救她。
“死倒不至于。”尉迟靖说着话,只见阮剑生已经入水,将尹彩玉往岸边拖去,因为尹彩玉惊慌至极,不断乱拍打,阮剑生的脸上挨了好几下。
“和帝,那可是您的未来皇后,您还不过去看看?”
“自有人去救她。”果然,在尹彩玉即将到岸边的时候,岸上已经聚集了好几个侍卫,将阮剑生和尹彩玉一起扯了上来,阮剑生在岸边大口喘息,而尹彩玉则在那里不断地呕着,吐出嘴里冰凉又带着腥味的湖水。
“原来,做皇帝,连女人都可以给别人照顾着,所以,做皇帝的女人,也没什么好。”
曹炟见尉迟靖面上似乎有嘲讽之意,却忽然自嘲地笑了下,“对,的确是这样,做皇帝的女人也没有什么好。”
说完后,便站起身来,往对岸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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