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夏炚心里头也有这个疑问,既然是要灭族,为何还要留几个在牢中呢?一起杀了岂不更好?
夏炚没有回答安歌的问题,安歌也不再问。
“我想进宫。”安歌道。
“去探望齐王?”夏炚道。
“去找返魂钵。”安歌道。
“不可以去。”夏炚断然否定。
气氛再次严肃到令人窒息,安歌忽然弱弱向夏炚一笑,“若有一日,因我的任性而搅起什么,对你亦是有利。夏炚,你便帮我这次忙,那么在你需要我帮忙的时候,我自也会
与你站在一处。”
她其实是在提醒他,她手中可拿着先皇遗召。
夏炚脸色微变,语气变得冰冷,“歌儿,你学会威胁别人了。而且你第一个要威胁的人,居然是我吗?”
安歌其实最不希望这样的情形出现,可事到如今,不伤也只能伤了。
夏炚哈哈地笑了两声,“好,好!做得很好!歌儿,你果真长大了,你果真让我刮目相看。”
又过了两日,这次科考的最终结果公布。
柳溢毫无疑问进入三甲,中了榜眼。而状元一栏,所写的名字赫然是“代弘文”三字。
但是在三甲面君的时候,代弘文没有出现。
这件事在朝内传得沸沸扬扬,很多人都猜测,这个代弘文与当年那位代弘文只是同名同姓而已,并不是同一个人。
也有人怀疑,此代弘文便是当初的那位代弘文,想必当年失踪,不过是弃官而去,如今又想当官了,于是再参加一次科考,再考一个状元,再弄个官当当。
也有人议论,既然他没有参加面君,想必只是溜达出来玩玩而已。
但不管是那种情况,都是对天威的极度亵渎和挑战。
然而皇帝函养极好,并没有发怒,状元之位依然保留。
安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对这个代弘文实在是好奇得很。他既然两番参加科考都能够考中状元,可见其人是真的很有才华,只是这样一个有才华的人,却莫名失踪又莫名出现,这份大胆和潇洒可不是人人都能够做到的,当然这也有赖于他手的龙行令。
这龙行令权大滔天,可在宫内自由行走,甚至于,与天子同权。
当初夏炚执先皇所赐的金书铁券,已经不能为曹煜所容忍,最终宣布先皇所发金书铁券全部收回,剩余的已然无效。做废了夏炚的金书铁券,如今代弘文所持龙行令应该更令他焦心吧?他一定想将龙行令收回,作废……
可惜的是,想要收回这龙行令,需得持令人自愿献出,这亦是龙行令的特点之一。
若这人即不想献出,又偏不能为君所容,那么便是一山难容二虎,除非其中一人死去。
代弘文虽然神出鬼没,但安歌却不认为,他可以斗得过曹煜。
不过他这次出现,一定使曹煜坐卧不安,想到这里,安歌的心里暗爽,倒是希望代弘文能够平安。
三甲面君后,三甲才子绕安阳闹市三天,整个安阳城都在为邾国又选拔出一批新的人才而大肆庆祝,可谓风光无限。
第四天,便是才子佳人们的见面日。
这一日,被称为“金风玉露日”,取自“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安歌诗词造诣浅,却亦觉得这金风玉露所流露出来的并非是很好的意义。经过夏炚的解释才知,在这些才子佳人的理解中,这句金风玉露却含着双重的意义,若是真的“金风玉露一相逢”,那自是好的,一见钟情,两情相悦,皇帝当场赐下婚约,可比什么都强。
但若“金风玉露虽相逢”,却只有一方被吸引,另一方并没有看中对方,便可在当时不伤和气的礼貌分手,是以就算被拒绝,亦不会引来嘲笑,就算拒绝了别人,也没有必要自责,这“金风玉露”便成了一种高雅的礼貌。
安歌听了这解释,依然不觉得好,不过好不好都没有关系,夏炚认为,这时候只有借着这“金风玉露日”,她才能够理所当然的进宫。
安歌一拍自己的脑袋,发挥自己有时候真笨。
她怎么能忘了,她可是姬成的女儿,她亦是官家贵女,完全有资格参加这金风玉露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