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夏锦瑟忽的意识到,锦绣虽然瞧着身量是小,仿若懵懂之龄的孩童,但实际上也应该有六岁之龄,就是比楚玉儿也只小那么一点,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年纪。更何况,生在她们这样的人家,怎么可能真的什么都不懂。
自己这五妹妹,是在扮猪吃老虎。
夏锦瑟心中暗暗惊奇,同时心里又忍不住感叹,难怪这一位,后来能够做到那个位置上,自然不可能真的如表面上那般简单。若她不是重活一遍,倒是真给对方那表面给糊弄了过去。
夏锦瑟虽然意识到了这一点,但面上却是分毫不流露,只是笑道:“五妹妹,太医是宫里的大夫,是医术高明的大夫。”
说完这话,夏锦瑟冲着锦绣眨了眨眼睛。
锦绣看到了夏锦瑟的示意,也眨了一下眼睛,却又笑着道:“太医医术高明,是不是开的药就不苦,我爹娘给我请的大夫,开的药可苦了!”
夏锦瑟听着锦绣稚声稚气的话,埋头捂嘴强忍着笑意,而楚玉儿的一张脸青了又白,反倒是夏锦澜却是大声道:“笨蛋,哪有药是不苦的!”
锦绣对于被骂笨蛋丝毫不以为意,只是仿若无知的反驳道:“那表姐的药也是苦的,我的药也是苦的,说明太医和大夫都一样。太医也是大夫吗!”
“太医当然不是……”夏锦澜下意识想要反驳,可是说到一半,却又突然想到,太医当然是大夫,她一时失语,最终只是冷哼着挤出一句话:“反正不一样,反正太医就是比给你看病的大夫厉害。”
“哦,那我也不要看太医,我才不要喝苦药呢!”
锦绣嘟着嘴巴回了一句,看待夏锦澜的目光仿若是在看一个爱喝苦药的傻瓜蛋一样。
夏锦澜的脸色也跟楚玉儿一般,瞬间青白交加。
到底还是个孩子,被锦绣这般噎了话后,好半晌儿方才回过神来,夏锦澜正还想找锦绣理论的时候,却发现锦绣早已经没有关注他们这边,反而听着夏锦瑟与她说着在书房里学习的事情。
夏锦澜不甘心的咬了咬牙,可是她大概也意识到,自己就算此刻上去与锦绣纠缠着还想争辩,却也是她气短没理,只好闷闷不乐坐在座位上自顾自的生着闷气。
锦绣虽然未曾转身去看夏锦澜和楚玉儿此时的神色,却也能够猜得出来,不过这会儿,她却是被眼前这位二堂姐给吸引住了。
从她生辰那一日起,她不是没有瞧见这位二堂姐对她的亲近与交好,但她心里还有一些警惕,不过,今日之事,却是让她心里再次改了观,自己这二堂姐,仿佛真的不太一样了。
不仅仅对她的态度改变了,而且好像比以前聪明了。
夏锦瑟的改变,其实并不仅仅是锦绣看出来了,甚至连平日里教习的先生,也都看出来了。
勇诚伯府里如今给姑娘请的教习,有两位。一位是老秀才,姓丁,专门教导府里姑娘识字念书,还有一位,是老嬷嬷,姓王,以前在宫里当过宫人,专门教导府里姑娘的礼仪姿态。
锦绣虽然不是第一次到书房里,却是第一次正正经经见到这二位,这第一次看到这两位,她心里便是咯噔了一下,只觉得日后学习之路,实在不好走。
老秀才瞧着便是酸儒古板,真正等到教学的时候,果然不出锦绣所料,除了教导少数诗文,便都是女四书之类酸儒之书,可想而知对方的教习风格了。
莫说是学习这些酸儒的典籍了,便是诗文教导上,锦绣也向来没什么天份欣赏,自是意兴阑珊。真正说起来,其实还是这位老秀才教导的时间比较好挨,毕竟锦绣是第一日上学,丁先生也不可能让锦绣学诗作词或是教授典籍,而是给了锦绣一本千字文,教导她识了十来个字,又布置了几张描红当做课后作业,便放过了锦绣。
但那位宫里出来的王老嬷嬷却不是那么好说话,这第一日,教导的是锦绣静坐。锦绣平日在家里,向来好动,坐着也不安静,到了这王老嬷嬷手中,便是倒了大霉,生生被盯着坐了半个时辰,只弄得腰酸背痛。
锦绣倒是想偷懒,可是瞧着那位王老嬷嬷脸上僵硬刻板的神色,她就跟个落入如来佛手中的小猴儿似得,只能够乖乖忍了,但饶是这般,王老嬷嬷看着锦绣的目光,却也是越发的不满。
也对,夏家二小姐夏锦瑟虽然之前表现不算最好,但最近却是跟通了窍似得,样样都做的面面俱到。而夏家四小姐夏锦澜充满灵气,入学之后,所教所学一点便通,让教习先生十分有成就感。便是平日里一声不吭,没什么存在感的夏锦依,资质确实普通,却肯下功夫,倒也从未落下过进度。再是这后来的楚玉儿,仿佛在家中也曾被教导过,至少并不差于其他姐妹。
有珠玉在前,锦绣这样没什么资质又不肯好学的,也只能够被归为朽木了。
“夏朽木”对此倒是十分坦然,一点都不引以为耻,一等到放了学,便迫不及待的让丫鬟们收拾东西离开了。
她这副迫不及待的架势,让两位教习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而她也是第一个冲出的书房。
不过,一跑到了书房门口,锦绣便停下了脚步,脸上露出了吃惊的神色看着书房之外站着的两位仿若翩翩公子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