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染诧异的挑眉,不解的问:“你要和我们一起吗?”
岳祺反问,“难道你不知道礼艺是自己组人的吗?一组五至七人随意。”
“不知道啊!没人跟我说啊!”芷染手一摊,表现是很无奈。
这一次比艺,她本来就没有打算在礼艺上面拿木牌,自然就没有将注意力落在这上面。
而且每天忙着练箭骑马下棋跳舞,已经忙得脚不沾地了,哪里还有心思顾及其他,没人跟她说,她也自然就没打听。
芷染看了看身边的人,希瑜、岳珊、刘君浩、岳祺、任永祯再加上她自己,刚好六人,倒是正好组一起。
出了楼的学生并没有先行离去,而是纷纷围在一起说话,有组队的,也有混水摸鱼的。
“我、我能不能和你们一起啊!”傅觅儿一脸通红小跑过来,紧张的捏着衣裙看着芷染。
芷染轻笑的摇摇首道:“不能噢!你看我们这里已经有六人了,你和你朋友两人,一个队伍只能是五到七人!你总不至于把你朋友丢下吧!”
“她、她可以……”傅觅儿本来想说洛婷芳能和别的朋友一起的。
可是被芷染这种略带责备的眼神注视着,她张了张唇,却是说不出话来了,落寞的说:“好吧!我知道了。”
傅觅儿失望的拉着洛婷芳走了。
岳珊轻笑说:“这小姑娘这么崇拜你也是好事啊!你怎么避她不及啊!”
芷染心有余悸的说:“她杀伤力太强了,我觉得还是离她远一点,会比较安全。”
站在人群里,惜然公主与芷染对视一眼,眼中火焰甚高,像是在说:我一定会拿到第一块本牌的。
芷染微微眯眼,嘴角微扬,划出淡淡的笑意。
本来对礼艺没有兴趣的她,也被激起了斗志,她拿不拿木牌不要紧,但却不能让惜然公主拿到第一块木牌。
一行六人坐着相府的马车朝北门长亭而去,却见亭子空空无人,早她们而到的学子,不少当场就抱怨开来。
指责学院给的信息不准,浪费时间。
芷染六人连车都没有下,又让车夫将马车往回赶。
车内,刘均浩和任永祯俩人讨论着。
任永祯猜测道:“花街前,柳树下,应该是指她住的位置,她是不是回家了啊?”
刘均浩浓眉紧皱,没有立即应声,却也没有反驳。
芷染细细想过慕容姑姑的话,悠闲的晃着一双小脚说:“一个坚持了四年的习惯,今天突然起了变化,一定是发生了特别重要的事情,使得她不得不改变计划。”
刘均浩抬眼,这才附和道:“我也是这样想着!”
岳祺拧着眉,追问:“意思是说她不会是回家了咯?应该是去某个地方办事?”
刘均浩摇了摇首说:“我们还是得先找到她的家,并且打听到她的事情,才能去帮助她。”
岳珊伸手往岳祺额上一敲,轻笑道:“你不是还真信学院一些傻蛋说的话吧?以为长得好看的男子就能逗得姑娘笑。”
岳祺脸色一红,反驳:“你少胡说了,我怎么可能这样想!”
芷染灵动的眼眸,带着浓浓的笑意,对着几个男子说道:“这事可能还真的只有你们几个男的能做了。”
刘均浩与芷染对视一眼,他神色微疏,笑问:“你是不是也觉得这个双十年年的女子可能是青楼女子?”
芷染耸耸肩,不答反问:“我想不到帝都还有哪里是花街,而花街前还正好有一颗柳树,这说明得已经够明白了,不是吗?”
“啊……”希瑜捂着嘴轻叫了一声。
她性子内向,脸色又薄,当下就红了脸,吱唔的说:“博、博士他们怎么能这样!”
芷染不置可否,落落大方的说:“我倒是觉得这一次出题的博士十分的有远见,是一个有大智慧的人。”
“怎么说?”除了刘均浩眼神一晃,带有笑意,像是明白了芷染话里的意思,其他的人,都是一脸好奇的追问。
“对上位者我们有礼是不用说的,毕竟官大一阶压死人。可是,我们什么时候对普通百姓讲究过礼仪,更不要提这种青楼女子,这一次的艺比,我觉得博士他们可能是想告诉我们,人人都有值得尊敬的地方,这位女子肯定有她自己的故事。”
任永祯一脸沉思,突然莞尔笑说:“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纪就能悟到这些。”
芷染轻浅一笑,对着刘均浩努努嘴说:“他也能想到,其实这并不是什么过于高深的问题,不过是立场不一样而已!你们自小锦衣玉食,而我们不一样,我们小时候看尽人的脸色,最是知道穷人没尊严,不管你活得多努力,都是一样的。”
芷染说得轻松,不过车里的气氛还是差生了细微的变化。
直到马车到了颜倾坊门口,才有所好转,芷染跳下马车,就见建林媳妇一个人守着铺子。
当下笑笑问:“婶子,就你一个人啊!”
建林媳妇立即自柜后走了出来,一脸笑容的迎上去,正准备说曹建林下落的时候,就见芷染身后还跟她不少同窗。
当即到嘴的话留了下说:“建林去拿货了,上午生意不忙,我就一个人守着了,下午的时候,会有人来帮忙。”
芷染看建林媳妇对她眨眼,嘴角忍不住笑开了,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楼铺正在装修,曹建林应该也跟着林益东去忙装修的事情了。
“婶子,我这会儿是路过呢!我想问你一件事情,你知不知道隔壁街,有一个女人四年没笑过了,二十年华的年纪。”
建林媳妇不解的拧着眉,说道:“小姐,隔壁街可不干净啊!你打听这些做什么,这可不是你去的地方。”
芷染笑笑,解释,“我们学院今天艺比呢!要找到这么一个人,并且完成她的心愿,博得她一笑,才算胜利。”
建林媳妇倒是知道这事,早就传开了,当即敛了神色说:“小姐等一会儿,我去隔壁问问,他们开铺子久,应该听说过。”
没多时,建林媳妇回来,眉眼带笑的说:“小姐,打听到了,打听到了,隔壁掌柜说她是迎香楼的花魁,就是因她从来都不笑很特别,才当上花魁娘子的,她是卖艺不卖身的姑娘。”
“我还听说她其实是一个好姑娘,十四岁不到,父母双亡,独自一人长大。好在早早就许了隔壁的小子,倒不是孤身一人,可惜隔壁小子身体不好,也就是四年前,还未娶她,就去了,还留下一个老子娘。未婚夫去了,未来婆婆一病不起,差点也跟着去了,若不是她自卖进青楼换了汤药钱,她未来婆婆早就不在了。”
建林媳妇说罢,叹息一句。
“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芷染一行六人,听了这故事,心里也有些不好受,一时之间,都有些沉默。
还是刘均浩打破僵局说道:“倒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姑娘,四年未笑,不正好是她未婚夫去世起吗?”
“她怎么这么倒霉!”岳珊嘀咕一句。
努了努嘴说:“我突然很想帮她,倒不是为了木牌。”
芷染看了眼岳珊,知晓她一向心善。
“有没有问过她当了四年花魁为什么还没有自赎,花魁娘子应该很挣钱子的。”芷染记得史书上提到的一些花魁娘子,都是特别有钱的。
“小姐等等,我再去问问。”建林媳妇又急忙跑了过去。
不稍片刻就回来说:“问了,说是她无缘的婆婆身体不好,汤药费不便宜,银子都贴在汤药费上面了。”
“小妹,不然你去看看她婆婆,说不定她婆婆身体一好,她就会笑了,再者,就是不笑,她生活压力也会小很多。”希瑜一脸悲天怜悯的神色。
岳珊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的附和,“就是,肯定以前都是遇上没用的黑心大夫,若是芷染你出手,肯定一贴药下去就好了。”
芷染轻斥一眼,“你当我开的仙丹啊!”
不过她却没有拒绝这个提议,又麻烦建林媳妇跑了一趟,问到了她无缘婆婆的地址,这才一行六人离开。
在一间破旧的小屋门前,六人微有踌躇。
岳珊自愧不如的说道:“其实,若是换了我,我可能做不到这一步吧!”
女子贞洁何其重要,若是救自己的父母,就是割她的肉也是义不容辞的事情,可是一个无缘的婆婆,她自认她应该没这么大义。
能做到的,不过是倾其所有去治无缘婆婆。
“不逼到这一步,谁也不知道谁会怎么决定,说这些如果的话做什么,谁都不愿意过这种糟心的日子。”
芷染嗔了岳珊一眼,责备她就爱胡思乱想。
这才敲了敲门,大声叫道:“周婆婆。”
经打听,这位老妇人婆家姓周,附近的人,都叫她周婆婆。
芷染连叫几声,敲了几下门,都无人来应,倒是门被轻轻响开了。
进屋,芷染就闻到一阵难闻的味道,三间破屋里,很容易就找到了周婆婆。
周婆婆躺在床上没有动弹,门被推开,她虚弱的声音响起,“小英,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芷染六人怔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周婆婆都道:“小英啊!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味熏到你了,是我对不起你,又要让你受累了!刚才我没有忍住。”
芷染六人回过神,也知道这怪味是什么味了。
“周婆婆,我叫芷染,是应天学院的学生,也是一位大夫,是小英让我来看看你的。”
周婆婆伸长了脖子抬眼看来,一张脸蜡黄,眼睛深深的陷了进去,一副营养不良的难民样。
“大夫?”周婆婆喃喃道。
“这傻孩子,又胡乱花银子!我这病是治不好了,你走吧!”
芷染笑笑,上前。不顾屋里难闻的味道,说:“我是小英的朋友,不收银子的。”
希瑜几步跟着芷染身边,一脸暖笑的对周婆婆说:“对啊!你让我妹妹给你看看吧!我妹妹是小神医,你知道去年受皇上封赏,救了四县百姓的小神医吗?就是我妹妹。”
周婆婆神色呆滞的看着芷染姐姐俩人,张着嘴,吱唔的问:“小神医?不收银子?”
“对,小神医!不收银子。”
周婆婆神色发懵,其实她根本就不知道小神医是谁,不过却听小英念叨过几次,只知道小神医虽然有本事,可是汤药费收得极其昂贵,根本不是她们这样的人家负担得了的。
芷染抬眼对刘均浩说道:“均浩哥,麻烦你跑一趟相府,把我的药箱拿过来,你们几个和我一起收拾一下这里,先把门窗都打开,通通风。”
“嗯!好,我马上就来!”刘均浩应下,扭身就出去了。
芷染解了腰包,递给岳祺说:“这里的活,你们男人也做不好,出去一趟,替我买些生活用品。”
岳祺不满的瞪着芷染,低吼:“咋呢!看不起人啊!我又不是没银子,一个大老爷拿女人的银子像什么样。”
芷染怔了下,无故被骂,回过神后,收回荷包,轻笑道:“看不出来啊!还挺大男人的。”
她笑笑说:“你知不知道要买一些什么!买床干净的棉被回来,还买两套厚一种的棉衣,你们再自己去家里看看,柴米油盐这些都有吗?没有的话,就都买一些回来。对了,多买些厕纸回来。你们若是不知道要买什么,就自己想平日里都要吃用什么,然后看着没有买回来就行。”
周婆婆听得眼睛都直了,当即拒绝说:“不用不用,这得花多少银子啊!不要了,小英隔一两日就会送食物过来的,再说,我自己也做不得吃食。”
芷染坚持,对着岳祺使了眼色,他和任永祯就一起出了屋。
“周婆婆,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很不舒服,但现在你家里应该没有热水,你再忍忍,我们先去烧水,等会儿他们把东西买回来了,我们再给你清洗。”
周婆婆眼睛一红,眼泪都洒了出来。
她哽咽的说:“不用了不用了!看你们这穿着,就都是有钱人家的小姐,怎么能让你们做这种肮脏事呢!”
芷染笑笑,没有多辩解什么。
她带着希瑜和岳珊俩人出了门,在门口低语问俩人,“怎么样,你们怕不怕脏?”
岳珊满不在乎的说:“什么脏不脏,等会儿多洗几次手回家沐浴换身衣服就是了,这看都看到了,就这样离开,我心里不安乐。”
希瑜附和说:“我也是。”
“如此,就动手吧!”芷染粲然一笑,歪着脑袋,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露得即纯真又可爱。
芷染想到这天还凉,就去厨房看了一眼,果然没有柴火,当即苦着脸对希瑜和岳珊说:“看样子,我们只能与凉水博斗了。”
芷染在家里寻了一块破得不能再破,又乌黑看不出原是什么的破布,沾了凉水就四下晃晃说:“哪里开始呢?”
希瑜和岳珊跟在身后,说:“把抹布扯一扯,分一分啊!”
在别人家里,虽然这些她们都看不上眼,但怕主人家有用,都不敢随便拿块布就当抹布用。
芷染看了下说:“我和岳珊身手好,我们就先打扫屋顶的尘吧!大姐就把院里的地扫了。”
上面的卫生不弄干净,下面的桌子擦了也是白擦,最主要的是周婆婆家也就一个张桌子,还是少了一腿的坏桌子。
芷染三人,灰头土脸的时候,岳祺他们用推车,推了一大堆生活用品过来,还一脸憨笑道:“我们特意先买了柴来,免得你们要用凉水。”
芷染看了下,他们还真照着自己生活所来,连浴桶都买了一个,不过倒好,正好方便给周婆婆净身。
“米油什么的,我们还没买,现在我们就去买!”岳祺说完,拉着任永祯把车上的东西卸下来,又推着走了。
有了柴和浴桶,芷染她们首先要做的就是替老夫人净身,可是这一找,竟然没看到特意叮嘱多买一些的厕纸。
芷染当即额上一片青,有些无语。
好在,她们这边刚准备好,刘均浩就带着小药箱过来了。
芷染将手套一戴,瞬间就觉得好多了,指挥着刘均浩将浴桶抱到了周婆婆的屋里,又填满了热水,这才让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