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望是大汉,往前看是匈奴,此情此景让那些注定此生此世都难以返回故土的宫女太监们悲从中来,第一声饮泣响起后,整个和亲队伍充满了哀哀的哭声,那些人一个个跪在地上,双手捧起还属于大汉的泥土揣进怀里,一滴滴眼泪落进泥土里消失不见。
李瀚骑在马上,看着此情此景,心里也很不好受,此时此刻,他此生此世绝不参与朝政,绝不入仕的念头登时瓦解,暗暗发誓即便不当官,也一定要帮助刘启跟刘彻想出一个一劳永逸的法子来遏制匈奴的野心,让和亲这样的悲剧再也不会发生,让这些可怜人不必为了国家安定牺牲自己的一生。
李广脸色铁青,坐在马上如同一座雄浑的雕塑,用仇恨的眼神紧盯着越来越近的迎亲马队,那种恨不能征服这片土地的豪情壮志一览无余,握着铁弓的手背指节发白,很显然是随时想张弓待发。
李瀚突然说道:“李太守,临别赠送一赋给您,希望您能以此明志。”
李广素知李瀚歌赋精绝,赶紧拱手道:“李广洗耳恭听。”
李瀚朗声吟道:“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和亲耻,犹未雪。家国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李广听呆了,他骤然间满脸是泪,翻身下马,冲着李瀚深深一揖哽咽道:“李广多谢驸马郎赐赋,回去后定当写出来带在身边,时刻谨记爵爷勉励!”
李瀚没有诚惶诚恐,而是气势十足的傲然挺立,接受了李广的拜谢。
恰好匈奴迎亲队伍到达,这一幕就被迎亲使看在眼里,殊不知这正是李瀚故意借李广造势,他明知李广在匈奴人心目中的英雄地位,现在连英雄都对他这个圣子如此恭敬,那他这个圣子的本领岂不是更加货真价实了。
来迎亲的不是别人,正是已经随同送亲队伍一路的右骨都侯呼衍铁吉,他们比送亲使团早一点出城,快马进入匈奴境内,遇到来传达大单于命令的人,让他们返回成为正式的迎亲马队,这才等候在边境附近,看到和亲队伍到达才过来。
都是熟人就好办事了,张方达佯装此刻才知晓呼衍铁吉的真实身份,很生气的样子,架不住呼衍铁吉一叠声赔不是,说大单于很重视这次和亲,怕路上出什么岔子才让他们伪装一路护送的,张方达这才罢了。
李广拜谢完李瀚已经翻身上马,倨傲的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说道:“呼衍铁吉,你我也算是不打不相识的老对手了,你不经过我的允许私自潜入大汉境地,还深入千里直达高奴之事我大汉早就知晓。
若非你一路之上并没有为非作歹,加上簪袅爵李瀚一再为你作保,你等隐藏在客栈之时,早就被我擒获,本太守放你们一马,希望你们能够善始善终,保护公主安全抵达王庭,若是在你们匈奴境内出了什么岔子,可休怪本太守率兵讨伐!”
匈奴人都敬重真正的英雄,李广在匈奴人心目中是赫赫有名的飞将军,呼衍铁吉也不例外,他拱手说道:“和亲是我大匈奴上上下下都盼望的好事,绝不会允许有人破坏的,否则我们也不会冒险深入大汉一路护送,请李太守放心。”
冲张方达跟李瀚说道:“张公,簪袅爵一路保重,李广就送到这里了,等二位功成归来,李广在云中设宴庆贺。”
说完,李广一勒马头转身就飞驰而去了,丝毫没有儿女共沾巾的婆婆妈妈。
呼衍铁吉用钦敬的眼神目送李广率队离去,转身对李瀚施礼说道:“圣子果真信守承诺,这可真是我大匈奴的福音,请上马,咱们早点启程吧。”
一行人在苍茫的草原里一路深入,暮色深沉的时候,到达了匈奴的第一站---颓当城。
说是城,其实就是一个布满后世蒙古包样式住宅的牧民聚集地,匈奴人已经在这里布置好了宿营地,给公主安排了一个大蒙古包,其他人也都安排了住处,那就比较拥挤了,大通铺上一个个挨着睡。
李瀚暗暗惊讶,原来这么早的匈奴人就知道用牛皮羊皮缝制蒙古包这种便于迁移的住宅了啊,看起来在这片草原上生活过的游牧民族虽然不停地变换种族,但生活模式却是数千年不变的。
受伤的大萨满就在这里养伤等待,看到队伍十分欣慰的样子,匈奴人早就听说这个队伍里面有圣子,一个个热情似火的围拢住李瀚,那些开放的姑娘们还凑近对他摸摸捏捏连伸长鼻子嗅,仿佛他不是人,是一块香气四溢的烤肉。
这种被狂吃豆腐的境遇让李瀚苦不堪言,为了保持圣子的高傲清冷,不得不强忍着扑鼻的膻味,跟长期不洗头发的姑娘们那种特有的怪味,脸上挂着矜持的微笑一动不动。
终于,晚宴开始了,大盘大盘的煮羊肉端上来,木桶装着新鲜羊奶牛奶和马奶酒,这就是所有的食物,李瀚若是不利用这个机会开始卖茶砖,那就不是奸商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