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茶商并未若如今这般规整,只有沈无言一家,自然有诸般选择,且当年的茶叶质量极差,以至于价格也参差不齐。
一部分蒙古客商见茶叶价格突涨,便有诸般怨言,以至于会与店中伙计发生冲突。
铺子之内多半是辽民,这些年与蒙古人本就恩怨极深,而今又有蒙古客商无礼,自然难免大动干戈,却是闹得不欢而散。
起初这事却也不多,沈无言也时常能出面调解一二,只是日子久了,这事便越来越多,甚至每日都会有那么几出。
虽说一两名客商对于茶庄并不会有太大损失,只是让其他客商看来却又有不好的影响,以后若是另有大茶商来辽东,却是一大致命危险。
总结而来,醒八客茶庄始终缺的还是那份竞争力,即便如今辽东仅有沈无言这一家茶商。
只是这种成功始终是可以复制的,但凡在出现一家若当年周家,又或者是得月楼这般的大豪商出手,便可与醒八客分庭抗礼。
谁都能从大明运茶叶来辽东贩卖,也能占据店铺拉拢蒙古客商,无非是价格问题而已。
即便如今并无这样一家客商,沈无言凭借着自己突起的实力,将所有小茶商排出辽东,难免有一天会有一样的遭遇。
这般思虑着,沈无言不由有些无奈。
茶叶本就是一种普遍之物,想要创新已然极难,无非是用一些小手段拉拢住客商,实质上却并无任何效用。
这一类物品无非有着足够多的银子,能应付各种各样的富商来此竞争,另外一点便要依靠货物的通达速度,保证供货速度。
而最为重要的一点却在于内部的管理,对于这一套现代化的管理手段,对于沈无言来说,始终都是软肋,当年江浙一带的茶庄运作却也因此无法做到整个大明。
如今虽说已然开遍辽东八城,但若真要在继续扩张,却又是极难,且制约性极强。
一旦大明与蒙古起了战事,马市势必是要关闭的,那么这些茶庄便没了营生,只得关闭。
所以这看似繁荣的背后,却是有诸般问题。
走在辽阳城街市上,沈无言心中始终无法平静,醒八客可谓蕴含着他巨大心血,而今虽说开的很不错,但其中却存在致命弱点。
只是明知道这些是弱点,但他却并无任何补救办法,以至于只能干看着茶庄这般开起,又不知会在某年某月再次完蛋。
当年关了江浙一带的铺子,却也是下了巨大决心,大抵也是因为有信心在辽东重新开起,而今却又有这诸般乱象,实在心忧。
这般心想之际,却是走过了那间名叫西园的豪华酒楼。
就在沈无言将要走过之时,忽然听到从二楼传来的一阵呼喊之声。
“沈先生……沈先生快上来坐……”
声音极为熟悉,沈无言忙抬头看去,便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庞。
于是顺势拐上二楼,便看到那位穿金戴银的中年男子。
向对方一抱拳,沈无言淡笑道:“原来是张掌柜……何时来的辽东……”
此人便是当日被沈无言挤出辽阳的茶商张全,而今虽说并无当日那般光鲜,却俨然一副富家老爷打扮,与当年商人已然是两样。
张全略一打量沈无言,忙腾出位置,含笑道:“张掌柜……已然是过去的事了……而今在宁远买了宅子,生意已然搁置……不想再做了……”
“这倒也好……”沈无言微微点点头,淡笑道:“而今该叫张员外才是了……”
张全慢摆了摆手,随即招呼小二,道:“小二上酒……在点些好菜……”
那小二晃悠着走过来扫了一眼一身贵气的张全讥笑道:“前些天才当掉了那匹五花马……你还有什么能典当的?”
张全尴尬的扫了一眼沈无言,见对方并未在意这边的事,顿时心中稍一舒缓,然后将身上披着的裘皮丢给小二,道:“我这裘皮可值千金,快去将美酒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