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听点是惧内,难听些就是怕老婆。埃古福晋可是出名的母老虎,泼得很,把埃古管得服服贴贴,想纳个侧福晋娶上两个小妾都不行,埃古是有苦没说法,偏偏还不敢发作,这日子久了便也习惯了,所以家里大小事务都是埃古他福晋说了算,便是那辽阳城的事,怕他福晋也能做大半主。”
“可即便这样,我们还是进不去辽阳啊,就是进去了也没法子说动埃古跟咱们一起献城投明啊。”额必伦一针指出问题的关键所在,图鲁什和埃古家关系再近,埃古福晋说话再算数,也不可能支持丈夫背金投明。
图鲁什却道:“主子进不去,奴才能进去就行。”说到这,他顿了一顿,很是肯定道:“埃古一定会让我进城的,除非他想后院失火,他那福晋可是对娘家人十分在意的,要是吵闹起来,埃古可是受不住的。等奴才进了城便去找埃古,他若不答应跟随主子,奴才也只能行险伺机杀了他!”说完,目中露出一丝凶光,看来他已是打定主意直接行凶杀人了。
“埃古一死,主子以大贝勒的身份接管辽阳自然顺理成章,到时派人联系明人,将辽阳献给他们,至于他们能不能守住咱们可就管不了。有辽阳城这份大礼在,明人无论如何也不会轻视主子,咱们只要求明将将主子送到北京去见明国皇帝,求明国皇帝替主子主持公道就行。
明人好面子,喜些虚礼,只要主子摆出尊明姿态,明人定会全力支持主子夺取关外,对明人而言,让主子冲在前面和洪太争夺关外是件无本大利之事。于表,能得主子臣服,显他明国威夷四方;于里,则能获主子力量,分化女真,他明人所付出的不过是些军粮器械而已,这等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一番话说完,图鲁什吐了口气,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到这么多,而且还是在走投无路之时,不能不说图鲁什这个奴才真是为主子莽古尔泰尽心尽力了,而且这番话听起来确是莽古尔泰投明的最好结局。
莽古尔泰站在那没有说话,细细品味图鲁什这番话的信息量,盘算成功的可能性。额必伦和白佳则是被图鲁什描绘的前景打动,跃跃欲试,恨不得现在就去辽阳杀了那埃古,倒是固山崔达提出了眼前的问题,“主子去明国的事是后话,明人是否会如你所说支持主子也不能确定,但你一人去辽阳太过凶险,埃古毕竟在辽阳呆了好几年,也是镶蓝旗的一员勇将,只凭你一人怕是不能得手,你若不能杀掉埃古,这事便就打草惊蛇了,埃古不可能不想到背后是主子在指使,他若派兵出来搜寻主子,那我们可都跑不掉了。”
闻言,莽古尔泰愣了一下,图鲁什生怕他又动摇,忙疾声道:“富贵险中求,天下本就没有十足胜算的事,错过这次,主子再想有机会在明人面前证明自己可就难了。”
“不错!”额必伦和白佳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目光中都能看出渴望。
莽古尔泰也不是胆小鼠辈,图鲁什说得不错,要想让明人重视自己,辽阳城无疑是件最好的礼物,要是顾前瞻后的,怕这怕那的,还不如不去投明,直接回沈阳束手就是。他本就没有动摇,只是觉得让图鲁什一人前去辽阳太过凶险,想找个再稳妥些的法子夺城,但现在天已大亮,时间已经容不得他再犹豫耽搁了,唯今也只有行险一试了。
“事到如今,咱们也没有其他路可走了,便依图鲁什的法子!”莽古尔泰一语而决,脸上雄风再现,盯着辽阳方向怒目片刻后,转首看着图鲁什,深深呼吸一口,缓缓说道:“我父子性命便尽交托于你手中了,此去辽阳九死一生,若你无十足把握便退出城来,大不了我去让明人耻笑就是,犯不着把命丢了。”
见莽古尔泰这时候还想着他的安危,图鲁什不由跪倒在地,重重三磕首之后,泣声道:“奴才这条命本就是主子的,尔今主子有难,奴才就是拼上一死也要替主子解忧,主子放心好了,奴才定将辽阳双手献上。事不宜迟,奴才这就带人去辽阳,还请主子在城外十里之外暂侯。”
当下,图鲁什便准备先动身赶往辽阳,莽古尔泰仍是有些不放心,在额必伦的建议下,又派了十名摆牙喇给图鲁什。图鲁什也不拒绝,主奴就在这太子河边含泪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