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财货是叛军抢来的,现落在咱们手中,没有道理再交出去。咱们南下朝廷并没有给饷,不如就充了咱的饷好了。”蒋万里也不甘心把这财富平白交出去。
曹变蛟没有主意,他不是贪财之人,但把这么大一笔财富拱手让人,他也有点不舍。
边上郭义和一众亲兵们则是人人泄气,齐三宝更是张大嘴巴不敢相信的望着施大勇。
蒋李二人的话让施大勇有些失望,他正sè道:“正因是叛军抢来,咱们才更应该交出去,由官府统计苦主,尔后物归原主才是。若是咱们截了,这和叛军有什么分别?难道我等征战疆场为的就是这些黄白之物吗?”
“将军,话不是这么说。”蒋万里不赞同施大勇的话,驳道:“将军是好心,可是地方官们的德xìng,将军难道不知?真要将这些财宝交到他们手中,恐怕那些苦主一个子儿也得不到,只能是白白便宜那帮狗官。于其便宜别人,凭什么不便宜咱们自己!好歹也是弟兄们拿命换来的!”
“就是,就是。”
李大山不住点头,蒋万里的话真说到他心窝里去了,好不容易捡到个天大的便宜,哪能拱手便宜别人呢,这不是脑子缺根筋嘛!
想到一事,忙朝那些箱子一指,很肯定道:“照我看,恐怕就没什么苦主,将军何必多此一举呢!”
施大勇朝箱子看了一眼,叹了口气,知道李大山说得是事实,恐怕已经没有什么苦主了。那带血的首饰是最好的证明。
既然没有苦主,那不如留下?
心头一动,便想留下这些财富,但话到嘴边,却还是变成了:“既然如此,那就直接上交朝廷,由朝廷处置好了。尔今国库空虚,国家又多事,内忧外患,处处用兵,处处用银子。咱们身为天子之兵,更应替天子分忧。”
说完,一只手放在身边的一只箱子上,朝北面看了一眼,沉声道:“这些财货虽没有百万之巨,但总也是我等臣子的一份心意。我想天子若是知道,定会为我锦州上下赤诚之心感动的。”
话音刚落,耳畔就响起李大山不满的声音了,“将军想着天子,天子可曾想着咱们了。要真想着咱们,为何进京献俘不见封赏却催逼我等南下,连粮草都不发,要咱们就地征发,这又哪里是想着咱们了!”李大山不岔之下,又将旧事重提了,一脸的激动之sè。
“你!”施大勇最容不得部下说崇祯的不是,一气之下便要训斥李大山,但没等他开口,曹变蛟却突然插言说道:“将军,其实你真是为天子着想,便不应将这些财富上交朝廷。”
“小曹想说什么?”曹变蛟很少对战场之外的事情发表什么见解,因此他突然开口,施大勇自然就想听他说什么。
曹变蛟苦笑一声道:“末将在西北时,便常见家叔为军饷发愁。也常见每有饷银拨下,到家叔手上时总是去了三四成,美其名曰常例。军饷如此,其他如赈济、河工之银更是如此。所以将军要是把这银子往上一交,休说这rì后如何用法,怕是银子还未入库,就先少了一半耗损了。因此,末将敢拍着胸脯说,十成的银子能有一成用在实事上,就算朝廷诸公心中还想着大明,想着咱皇上了!”话到最后,不无讥讽无奈之意。
这话一说,蒋万里和李大山立即是齐声附和,便是施大勇也是突了一下,不由想起自己在大凌河首战之后天子拨下的犒赏银子,天子给的是一万,最后到自己手的变成了六千,余下四千竟然就这样上下克扣了。
天子内帑尚敢如此克扣,这寻常样子,那帮官员们岂不是吞没起来更肆无忌惮了吗!
想到这里,这交银子的心思一下便去了大半,但仍是犹豫着。
曹变蛟则继续说道:“银子交上去,肯定是往水里扔,天子未必就知道将军的赤诚之心。可若是留在咱们手中,那将军就能办成大事,可以更好的为君父分忧!”
“有这么多银子在手,将军就能招兵买马,扩充咱松山军。家叔常言,刀枪一起,打得其实就是银子。将士的衣食住行,兵器战马,战死战伤之人的抚恤等等,没有一处不要银子的。有了银子,这兵就是官兵,没有银子,这兵就有可能不是官兵。”
“锦州一战,我军便兵员匮乏,朝廷又削了辽饷,可东虏仍是兵强马壮,没有银子,将军如何养兵?没有强军在手,将军如何能立足?有了这些银子,将军便可招兵买马,要是能练得一万八千,咱能做的事可就多了。”
“末将不是贪财,末将只是不愿这些财货落在那些狗官手中,还请将军三思!”说完,曹变蛟突然就跪了下去。
“还请将军三思,为我锦州计!”
蒋万里、李大山、郭义与一众亲兵不约而同的也跪了下去,一个个诚恳的望着施大勇,盼着他能回心转意,不使军中寒心。
半响,施大勇长叹一声,道:“这世上,有钱就能办事,没钱可是万万不行的。本将糊涂,幸得小曹一语点醒,好,这些银子咱们就留下,本将拿它来招兵买马,壮我锦州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