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王兆基这么问,祖泽远和那四个骑兵也疑惑的向祖大寿看来,他们都感到奇怪,既然建奴肯放祖帅回来,为何又要半路埋下伏兵要杀他呢?
祖大寿的脸sè却瞬间一变,恶狠狠的盯着他们吩咐道:“今天的事谁也不许再提,进城之后,只说我们是突围而出,若是有人敢说漏嘴,休怪本帅无情!”
“是,大帅!”
那凶狠的目光便是祖泽远见了,也不禁感到害怕,一惊之下,众人都不敢再提。
祖大寿也不多言,双腿一夹,扬鞭抽在座骑身上,喝了一声:“走!”
王兆基和祖泽远他们忙策马跟上,奔了数十步,却不约而同又停了下来。
黯淡的月sè下,只见前方一处并不高的土坡上突然出现几十骑。
离得远,众人都看不清那几十骑是不是锦州的明军,但看那几十骑却好像早就等在那里一般,众人不由都感到不安。
祖大寿心沉了沉,策马往前走了几步,扬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与先前那草丛中的伏兵一样,那几十骑同样也没有回答他,祖大寿顿知不好,没等他有所反应,那几十骑突然冲下土坡,向着他们的所在笔直的冲了过来。
“是建奴,快跑!”
祖大寿匆匆叫了一声,掉转马头便要往左侧的荒野中跑,敌人有数十人,己方只有七人,且都马疲,根本无法抵挡这些以逸待劳的建奴。唯今之计只有指望荒野草丛能够救自己一命!
不料那些骑兵好像知道他们要往荒野中跑,竟然一分为二,一部沿官道冲来,一部则直接往荒野中驰去,赫然便是要迎头兜住祖大寿。
再次出现的伏兵惊得王兆基和祖泽远魂飞魄散,看到祖大寿往荒野跑,想也不想便也跟了过去。
怎奈一路奔到现在,战马早已力疲,方才又被伏兵惊得不顾马力狂跑,战马未经歇息又要疾驰,奔不了多久便慢了下来。
随着一声惨叫声,那四名落在后面的辽东骑兵被伏马撵上,一刀砍落马下。临发发出的惨叫声响彻荒野,惊得鸟雀跃草而飞。
身后蹄声已近至咫尺,祖泽远骇得大叫起来:“父亲,救救孩儿!”
只顾逃命的祖大寿哪里会理会一个义子的呼救,何况他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只身子动了一动,连回头看一眼都没有,紧紧抱着战马仓皇飞奔。
以前的祖泽远也是一员悍将,地狱般的大凌河却磨掉了他所有的锐气,投降的耻辱更是消磨了他最后一丝勇气,直到后背被马刀砍中,他都没有勇气去与敌人拼马。
王兆基倒是出于本能,为了活命而和追兵厮杀起来,怎奈敌众我寡,双拳难敌四腿,左臂又中箭伤,勉强与追杀自己的敌人交了几回合后,身形不支坠马,被敌骑踩中右腿,顿时“咯吱”一声,右腿骨折。未等他凄惨的叫出来,一杆长枪便重重的剌向了他的胸口。
祖大寿仍在飞奔,却不知座骑已经是越奔越慢。
耳畔,只有风吹过的声音,眼前,是不知边际的荒野。
数十骑合围而至,祖大寿无路可逃,只能无奈的长叹一声,勒马立定,转过身来,愤怒的望着那缓缓靠近的敌骑。
“洪太为何要杀我?!他为何出尔反尔!本帅和他对天盟誓过,我是真心归降大金,他为何还要杀我!为什么!”
近乎咆哮的一连串问题,却是没有人回答他。
敌骑只缓缓的向他靠近,无声的望着他。
祖大寿忽然笑了起来,“动手吧。”三个字说完,身形一滞,脸上说不出的解脱。他放弃了抵抗。
笑容停滞的那一刻,一杆长枪已经从身后剌进他的身体。
身子重重的倒地,“扑通”一声,血水沿着伤口注进泥土中。
神情无比痛苦的望着对面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缓缓向自己走来,许是想知道到底是谁要杀他,祖大寿挣扎的扑腾了一下,想站起来,却是再也无法站起,只能用一只手撑着自己,指着对方虚弱的问道:“你…你是谁…为何要杀我?…”每说一个字,嘴间便带出一口鲜血。
青铜骑士缓缓的蹲在祖大寿的面前,眼神说不出的恶毒,“你很想知道我是谁吗?好,我成全你,你自己看清楚了,免得死不瞑目。”说完,伸手将面具摘下,露出的竟然是一张只有半边脸的脸。
“你!...是你!...为什么,为什么!...”祖大寿张大嘴巴,难以置信的望着那半边脸,瞳孔之中尽是对方的影子。
“因为你不死,我便永无出头之r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