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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阳侯府,清玉院内,就算这会大雨磅礴,但院中精妙别致的布局,及随处可见的绿意,却依旧给人一种怡心之美,可这院里的主人此刻却心情糟糕透顶,“你说,为何到现在我都听不到一点消息?”尖利的声音自陆玉挽口中溢出,她凝向银翘,扬手便将捧在掌心的茶盏往地上摔!
“碰!”
茶盏落地,碎响声起。
微带了丝寒凉的风儿透过窗纱吹进屋里,粉蓝色的床幔随之曼舞飞扬。
“小姐,这会子雨大,林三即便脚程再快,恐怕也得等会才能将消息带回府。”林三是清玉院里的小厮,用过早食不久,便被银翘差遣出府,探听京中昨日可有大事发生。陆玉挽根本就不想听她的解释,恼怒道:“昨日之事,到现在都没动静,你告诉我,事是成了,还是没成?”
话虽是这么问,但她却没等银翘作答,气愤的声音又扬起:“你办事我向来放心,可是这次的事,我很生气!之前我有对你交代过,找人一定要找有能耐的,银两不是问题,你倒好,只找了几个地痞去行事,他们有那个能耐吗?地痞,那就是烂泥,谁人不知,烂泥扶不上墙,我这次真是要被你给气死了!”
银翘侍立在一旁,眉眼低垂,低声道:“奴婢就想着不过是几个女子,四五个地痞要解决她们绝非难事,再者,再者,奴婢也不认识什么武功高强之人……”陆玉挽截断她的话:紧跟着瞪其一眼:“我说你两句,你还顶嘴了?你不认识习武之人,张嘴不会问啊!”
身子猛地一颤,银翘跪倒在地,磕头认错:“小姐莫气,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该自以为是,不该事前考虑不周!”陆玉挽闻她之言,冷哼一声,并未说话。
“小姐,奴才有事相禀。”林三将手中的油纸伞合上,随手靠墙而放,侍立在陆玉挽房门外,恭谨道。
“进来,快进来!”
陆玉挽急切的声音自屋里传出。
低头看了眼自己脚上已经湿透的鞋子,林三迟疑道:“奴才,奴才……”
“叫你进来你就进来,那么多废话作甚!”冷冷呵斥一句,陆玉挽走出内室,在外间榻上落座。
“是。”林三应声,推门走进屋,躬身行礼道:“小姐,奴才在街上并没探听到昨日有什么大事发生,不过,奴才有按照银翘姑娘的吩咐,到宁远侯府附近瞧了瞧,没发现任何异常。”
果真没办成,事情果真没办成!
“滚!滚出去!”陆玉挽咬牙,抬手一扫,几上的茶具“哐啷”一声全摔在了地上。林三吓得身子打了个冷颤,接着朝其躬身一礼,退出门外。合上门,他拿起油纸伞,也顾不得撑开,便匆忙走进雨幕中。
银翘跪行至外间,低着头,看着散落一地的瓷器碎片,心里惊恐不已。
”小姐,这次没成,咱们还有下次,你放心,奴婢待雨停后,就出府寻人打听,看看哪里有做那种营生的。“她嘴里的那种营生,陆玉挽仅是眸光闪了闪,便知晓是指杀人的买卖,但她并未因此消气,而是娇颜含怒,一掌拍在几上:“你以为我们还有下次吗?”顾宁那个小践人没死,要么就是雇的那几个地痞拿了银钱,并没按着银翘的交代办事;要么就是顾连城那个践人及时出现,将那几个地痞个个毙命,从而救下她的妹妹,无论是哪种缘由,皆让她气得她够呛。
尤其,尤其是她所猜测的真要是后面那个缘由,那么以顾连城的脑子,十之*会想到是她暗中指使那些个地痞,欲对顾宁那个小践人不利。
古雨薇,对,还有古雨薇这个隐患,如果顾连城从她身上着手。
事情便会顷刻间曝露。
起身,陆玉挽阴着脸,来回在屋里不停地走动。
良久,她都未想出应对之策,心头之火禁不住再次往上猛窜。
顾连城,就因为你,我变得越来越不像我,变得越来越招人讨厌,我恨你,恨你!岑公子是我的,你为何要勾 引他?你个践人,你为何要勾引我的未婚夫婿?怒火,妒火在她心头猛烈燃烧着,燃烧着她的理智,只见她走着走着,看到什么,就拿起什么往地上摔。
“小姐!”
银翘从地上爬起,紧抱住她的腰身,脸色发白,颤声阻止:“小姐,你这样摔东西也不是个事,万一侯爷知晓清玉院中的动静,定会过来问询,那时小姐该如何向侯爷解释?”
“解释?我要解释什么?在他眼里现在只有云幽居那位,哪里还有我和哥哥,我恨,我恨顾连城,我很她,恨她抢夺我的幸福!”粉拳紧握,陆玉挽眸中尽显劣气:“顾连城就是个践人,她就是个践人,为什么没死在三年前,为什么没像她的践人娘,和践人姐姐一样,死在三年前那晚?你说,你说我哪点没有她好?样貌,她仅算得上平庸,而我却姿颜艳丽;才情,我的才情自然也比她好,岑公子怎就会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她就是个践人,是个如乡野村妇一般粗俗的践人,竟然还敢妄想和我争夺岑公子,争夺我的未婚夫!”
“小姐,你莫要再气了,说来,定国公主对岑公子根本就无意,你,你不用紧张的!”这些日子以来,银翘算是看明白一点,那就是她家小姐根本就是恨错了人,嗯,也不对,准确些说,是她家小姐嫉妒定国公主,可要她说,定国公主根本就没错,是岑公子无视和她家小姐有婚约,把目光牢牢锁在了定国公主身上,这才致她家小姐心气难平,将所有的怨愤,一股脑地灌注在了定国公主身上。
陆玉挽这会近乎失去理智,听了银翘的话,用力将其推开,而后扬手狠甩出一巴掌。银翘捂住脸,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她没想到陆玉挽会出手掌掴自己,她只是好意相劝,却被主子毫不留情面地扬手掌掴,眼里渐渐聚满委屈的泪水,她唇角颤抖,想说什么,却终未开口。
“我掌掴你,你还委屈了?”陆玉挽手指银翘,眸光阴冷,愤愤道:“什么叫顾连成那践人对岑公子无意?啊?你告诉我,什么叫做她对岑公子无意?她若是不回京,她若是死在三年前那晚,我能变成现在这样吗?岑公子与我有婚约,却被她以狐 媚手段勾 住心神,如果不除去她,你说我嫁给岑公子后,能得到他的心吗?”
微微顿了顿,她咬着牙又道:“还有莫婉倾那个狐狸精,她竟然早就认识岑公子,选妃宴那日,她终于在我面前露出狐狸尾巴,说只要她愿意,岑公子就会是他的,我告诉母亲,要她赶莫婉倾那狐狸精离开侯府,可母亲却只当没听到我的话,你是我最为信任,最为倚重的丫头,你说我该怎么做?”
森然一笑,陆玉挽坐回榻上:“母亲那我指望不上,那我就自己找人动手,先除去顾连城那践人,接着再除去莫婉倾那个狐狸精,这样一来,岑公子就只是我一个人的,他眼里也就只有我一人。”
同一时间,莫婉倾院里。
“小姐。”秋蝉推开门,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看向主子道:“街上没传出什么消息,宁远侯府那边也不见有任何动静。”
“你先回屋换身干爽的衣裙,再过来向我禀说。”秋蝉从外面刚回来,身上衣裙虽未全然湿透,但发丝,裙摆,绣鞋,却已湿漉漉得不成样子。
闻主子之言,秋蝉应声是,转身疾步出了房门。
街上没消息传出?
怎么会呢?
即便外面下着大雨,可也不该没丝毫消息传出啊!
还有宁远侯府,竟然无半点动静,奇怪,好生奇怪。
莫婉倾坐在榻上寻思着,忽然,她脸色微变,暗忖:“顾连城,是你么,是你及时出现在晓月楼,将消息压了下去么?”想到这个可能,她不淡定了,站起身,来回在屋里走了两步,又坐回榻上。她笑了,嘴角牵起一丝浅淡算计的笑:“你能将消息压下去,我便能将消息放出去。顾连城,就算你三妹没有被糟践,但一侯府千金出现在晓月楼那样的地方,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换好衣裙,秋蝉返回莫婉倾屋里,上前行礼道:“因为雨大,街上并没有什么行人,可为落实昨晚的事,奴婢就往晓月楼,宁远侯府附近走了走,通过暗中观察,这两个地方皆没出现丝毫异况。
“看来是顾连城及时赶至晓月楼,救下了她的三妹,并用她的身份将消息压了下去。”莫婉倾没有生气,言语清幽道:“她的动作倒是蛮快,想想,是我计划的还不够周密所致。”
秋蝉抿唇想了一会,唇角噏动,嗫嚅道:“小姐,那你说定国公主会不会,会不会怀疑到咱们头上?”
“我不是说过么,首先有陆玉挽那蠢货在前,随后才是咱们,而顾连城就算想到咱们有插一手,也得有证据不是。”漂亮的脸儿上浮现出一抹若有所思的笑,莫婉倾神态轻松,悠悠道:“把心装到肚子里,咱们就等着看戏好了!”
应陆随云之邀,连城乘坐马车冒雨前往酒楼,可就在距离酒楼不足百米时,她神色倏然冷凝,察觉到了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