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说法看似石破天惊,事实上经不起推敲,此刻。高欢只是尔朱荣手下一员战将,地位不但在尔朱兆之下,甚至贺拔三英、厍狄干、刘贵的排名都比他靠前。所以,如果老大真的挂了。一时半会还是轮不到他的。
树倒猢狲散的可能也是有的,尔朱荣当然就是那棵大树。高欢没有那么傻,此刻他还需要这棵大树为自己遮风避雨。
在一片欢呼声中。尔朱荣有点飘飘然,至尊位子的诱惑力是在太大。他跃跃欲试就想再往前迈一步。“千万不可,我们以轻骑入京。并未取得天下人的认同,此刻称帝,无异于竖了靶子让大家打,况且,元家根基尚在。”
说不的是同样以智谋著称的贺拔岳。是啊,尔朱军团的实际控制区不过在并肆一带,轻取洛阳并不能证明我们有多么强大,费穆和元子攸起了不小的作用,试想当初如果没有事先跟元子攸达成协议自己敢贸然进城吗?没有元子攸称帝胡太后派出的三路大军会如此轻易作鸟兽散吗?
一旦自己弃魏自立,在天下人眼里自己可真就成了谋朝篡位的乱臣贼子,人人可以打着勤王的旗号反对自己,到时候自己可真成活靶子了。
这叫什么,偷鸡不成蚀把米。贺拔岳的一番话如一盆凉水浇灭了尔朱荣心头燃起的熊熊烈焰,贺拔岳从当前局势出发,客观地分析了天下大势,证明此时称帝无异于把自己架在火上烤。
尔朱荣犹豫了,他想请上天帮自己做选择,于是让人叫来了自己的首席巫师刘灵助。刘灵助也站在贺拔岳一边,所以占卜卦象显示称帝不吉。尔朱荣仍然不甘心,既然自己称帝不吉利,那么干脆让元天穆做吧。
这个提议再次为刘灵助否定了,按照卦象显示,有且只有元子攸有真命天子的命数。
元子攸此时被软禁在河桥军营里。面对哥哥和弟弟的惨死,加上这么多沾亲带故的大臣们横遭不幸,元子攸此刻可谓伤心加上心灰意冷,他让人转告尔朱荣:自古就没有一成不变的朝廷,既然天命所归,这个皇帝你愿意做就做吧,即使你不愿意做,我也不想干了,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元子攸虽然汉化较深,但其拓跋皇族的血性并没有完全消失。元子攸的大义凛然让尔朱荣很吃惊,元氏家族这棵大树的确还没有烂到根上,封王中的人才还是有的,如果自己称帝,他们必然会成为反对自己的中间力量,这是内忧。而外患正如贺拔岳所言,天下州郡的封疆大吏们中还没有几个自己人。唉,醒醒吧。
最终,尔朱荣打消了称帝的念头。尔朱荣采纳了贺拔岳的建议,但看起来贺拔岳并没有就此罢休的意思,他要借尔朱荣之手除掉一个人。
高欢有勇有谋,又善于结交朋友培植自己的势力,将来一定会成为自己的敌人,趁此机会,何不将他连根拔起,既然尔朱荣肯听自己的劝告,那他一定认为自己对了,反过来高欢自然就是错的,错了就要付出代价。
贺拔岳请求尔朱荣诛杀唯恐天下不乱的高欢,尔朱荣也要为自己刚才的失态做出辩解,我怎么会想称帝,纯粹是让高欢这班人给蛊惑了!“绑了!”高欢军中的铁哥们一起为高欢求情,大家都有份,凭什么让贺六浑一个人担责任。
事实上,尔朱荣根本就没有下手的意思,在这一点上,贺拔岳算计错了,他远没有高欢那么深谋远虑。别忘了,从一开始,高欢做的就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尔朱荣觉得高欢在这件事上虽然不够明智,但也显示了对自己的忠心,所以他当然不会对高欢下手。见众人为高欢求情,尔朱荣乐得做顺水人情将高欢放了。贺拔岳凭空为自己树了一个劲敌,他想不到的是,这个敌人日后将对他构成最大的威胁。元子攸终于正式入主皇宫登上帝位,成为后世称谓的孝庄帝。
由于不久将年号由建义改为永安,所以时人称其为永安帝。为了消除河阴之变的负面影响,尔朱荣一方面对死者进行封赠,一方面开始大规模地选人补充政府官员。江阳王元继的儿子元叉当初跟尔朱荣颇有些交情。
这次进位太师、司州牧。仪同三司杨椿为司徒、仪同三司穆绍为司空领尚书令,地方实力派雍州刺史长孙承业为开府仪同三司,进封冯翊王,相州刺史、北海王颢为太傅、开府。其他一大批公卿、宗室或封王或升职。
当然,跟自己一路打过来的弟兄们都得到了应得的赏赐,升官发财是免不了了的。
按照北魏封制度,尔朱荣为太原王,元天穆为上党王,高欢封伯,贺拔允封侯,贺拔胜封伯,贺拔岳封男。
为了同孝庄帝改善关系,尔朱荣让孝庄帝纳自己的女儿曾经的孝明帝嫔为皇后,同时又将自己的小女儿嫁给陈留王元宽,元宽是孝庄帝大哥元子直的儿子。一切安排妥当后尔朱荣留下元天穆掌控朝廷,自己返回晋阳。宫中的规矩太繁琐,尔朱荣已经过惯了无拘无束的生活。
洛阳朝廷暂时安定下来。在尔朱荣南下洛阳的时候,葛荣一刻也没消停。葛荣逐渐做大,他已经不满足河北双雄并立的局面,在革命还没有取得彻底胜利之前阶级兄弟相残的悲剧就开始上演了。
权力具有扭曲人性的超能力,在权力诱惑面前兄弟父子尚且自相残杀,更何况大家只是有相同敌人的盟军。
曾经的镇兵杜洛周不是镇将级别葛荣的对手,葛荣成为火并的赢家,杜洛周丢了命,葛荣接管了杜洛周的人马和地盘,定州、恒州、瀛洲、冀州、沧州大一统,葛荣成为事实上的河北王,号称拥兵百万。
杜洛周营中羁押的杨津、常景、卢文伟等人转到葛荣手中。葛荣知道,要想在中原地区站稳脚跟,世家大族是必须拉拢的,所以他很想跟中原大族改善关系,就托人向杨津提亲,要把女儿嫁给杨津的儿子杨愔,以后大家是一家人,杨愔也可以在自己的齐朝内做官。
虽然身陷囹圄,但世族的傲气却分毫未减,杨家当然不愿意结这门亲。可是,葛荣毕竟在这一亩三分地上称皇称帝,如果一口回绝,弄得葛荣下不来台恼羞成怒,杨家满门的性命就危险了。
如果为了维护世族的面子而让老父挨刀,至孝的杨愔当然于心不忍,但他心中已经有了对策,表面上仍然不动声色。
某日,在一次聚会中,杨愔突然当众喷出一股鲜血,然后一头栽倒在地,半晌不省人事,这样一来众人都以为杨愔有病并且病得不轻,不管怎样,这事葛荣信了,从此亲事不再提起,谁愿意把女儿嫁给一个病秧子守活寡啊?
事实是,杨愔先在口里含了数盒牛血,杨愔跟崔巨伦一样用智慧既避免失节又保全了家人。葛荣开始进攻相州。大敌压境之际,相州刺史已经三易其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