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葛荣在继续做大做强。河北的局势持续恶化。葛荣杀掉元渊后,决定暂时放弃定州这块硬骨头。打,事实已经证明杨津和他的野战军团的厉害,抚,杨津将自己派去以司徒高位相诱的使者宰了,对这种软硬不吃的家伙还真一点办法也没有,算了,留给杜洛周继续折腾吧。葛荣决定南下攻夺冀州、相州。
同杜洛周一样,葛荣也常常为自己队伍的吃饭问题发愁,杜洛周有了幽州而摆脱了饥饿。冀州、相州跟幽州一样属于大魏朝的大州,物产丰富、人口众多、百姓富庶,这样的肥肉真的令人向往!
葛荣率领大军开始向南推进。挡在前面的是殷州,殷州是大魏政府不久前刚刚设置的一个新州,设置的目的就是为京城洛阳增加一道防线。
原来由于叛军节节胜利,政府军屡战屡败,在这种严峻的形势下,首都洛阳的安危成为北魏最高决策层不得不考虑的问题。
为了堵住葛荣南下的道路,北魏政府分定州、相州的部分地区在广阿设置殷州。领七千户,辖赵郡、钜鹿、南赵郡三个地区。比起十万户的冀州,殷州只是个袖珍小省。首任殷州刺史崔楷出身博陵崔氏,其兄崔模以别将身份随萧宝夤在关西征战。崔楷原为左中郎将。挂后将军衔出任殷州刺史。
大家都知道殷州处在前沿阵地,活不好干,有人劝说崔楷单身赴任。做个裸官,但崔楷想到如果自己不带家属。大家一定认为自己这是留了后路,如此将士们谁还肯卖命?
崔楷带上全家百余口踏上了去广阿的路。不惟如此,侄子崔巨轮也追随叔叔做了刺史府长史。崔刺史上任没几天,屁股还没有捂热,葛荣叛军已经大举南下。
敌人渐行渐近,崔楷的左右亲信们劝他将家族中弱小者送走以出去后顾之忧,崔楷开始觉得有道理,于是让自己的小儿子和小女儿趁夜离开,两个孩子走后,崔楷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样不是向大家传递殷州难保的信息吗?如果连主帅对守城都没有信心,这城还有得守吗?
崔楷赶紧让人把孩子们又追了回来。崔楷的苦心收到了效果,属下将士们都说崔公不惜自己百余家口,我们又如何爱惜自己的一条烂命?于是大家无不有了必死之心,广阿成为一座铁血之城。
然而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殷州城小,又是新设立的州城,城中兵马粮仗严重不足,之前崔楷请求朝廷调拨一些,但表奏如石沉大海一点消息也没有。朝廷这些年东征西讨南伐,打仗看见的是将士们厮杀疆场,看不见的是烧钱,国库早已枯竭。
又让马儿跑又让马儿不吃草,这就是洛阳朝廷的态度,有这样的领导,崔楷知道自己已经很难全身而退了,既然做不了大魏朝的良臣,就让我做大魏朝的忠臣吧。以这样的条件对抗士气正盛的葛荣,结果可想而知,所以很快广阿城破,崔楷殉难,崔巨伦同其他侥幸未死的家人一起做了葛荣的俘虏。
葛荣素闻崔巨伦文武兼备,加上出身博陵崔家的大族子弟身份,葛荣想把他收为己用,不但打算放了他,还要启用他做黄门郎,崔巨伦哪里肯以身事贼,但他知道,如果顶着不干,惹得葛荣恼羞成怒,不光自己一条小命保不住,恐怕家人的性命也难保。
崔巨伦很有心计,他要施一招瞒天过海。五月初五端午节这天,葛荣大会文武,崔巨伦也被邀请参加。过节了,葛荣高兴,附庸风雅的劲头上来了,命大家吟诗助兴。轮到崔巨伦了,他倒是很买葛荣的面子,摇头晃脑赋诗一首,“五月五日时,天气已大热,狗便呀欲死,牛复喘吐舌。”
这首诗通俗易懂,所以葛荣手下的武夫们也能听得懂。众人大笑不已,崔巨伦面不更色,一脸不服气。葛荣这才知道原来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崔巨伦不过欺世盗名之辈,葛荣看中崔巨伦主要是看中了崔巨伦的出身和文名,拉这样的人加入可以提高自己的文化档次,增强凝聚力和向心力,现在看来,倘若果真以崔巨伦为黄门郎只能让文化人笑话。从此,黄门郎的事便免谈了。
事实上,中原大族对葛荣这位出身北镇胡人的齐皇帝并不看好,虽然葛荣想方设法跟这些世族子弟拉关系,但是很少有人愿意跟他结交。崔巨伦没有闲着,他借着葛荣对自己放松戒备的机会暗暗在军中结交死士,然后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带领大家从葛荣大营逃出。崔巨伦是不幸的,崔巨伦又是幸运的,因为没跑多远就跟葛荣的巡夜士兵迎面碰上了。
躲不过了,大家惊恐不已。崔巨伦沉着而坚定地对大家说:宁肯往南跑一寸死掉也绝不为了活着往北走一尺。大家为他的坚定态度所感染,没有人再有异心。崔巨伦当然不想死,他决定搏一搏。
巡哨们喝问:干什么的?崔巨伦回应:我等奉主公敕命而行,别有任务,不信请看敕书在此。
崔巨伦的态度代表了世家大族对六镇起义的态度,他们的不合作使葛荣失去了群众基础,注定了六镇叛军更像一支流民武装。很多河北百姓为了避难离开家园南迁,又形成了新的流民,造成新的矛盾,让局面变得越发不可收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