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万不够,两百万。”那声音不可置疑。
寸头回头,就看见两臂都杵着拐杖的一个高壮人影。
“出发了,出发了!”刘山匆匆就在收拾“装备”,等待比赛是痛苦的,这几天,“球迷会五虎”在悉尼真是度日如年,澳洲景色再美,大家也逛得心里七上八下。半决赛,对韩国队,对于国内的球迷来说,大家还可以用工作、其他事物分散下注意力,但对于身在澳洲,一秒秒等着这场重头戏的人们,
真是折磨。
“啊,好,走,”张实痛苦地从地铺上爬了起来,问道:“还是出去吃?”
“等等,”何秋宝坐在床沿按着手机上财务软件:“得给大家报告一下,咱们这小金库在打完乌兹别克斯坦大庆后,早就没剩几个了啊,现在别说回去的路费,就是再在悉尼呆下去,估计都撑不了两天。”
“怕啥?只要今天看过中国队赢球,我睡大街都不怕!”刘山还是一股乍呼呼劲儿,刘老头还真像头蛮牛,除了往前,毫无畏惧。
“哎!”李大生从另一个地铺上爬起来,翻翻自己腰包:“这会儿离比赛时间还远,咱们去了球场外也是白等几个小时啊,你们说,那天在悉尼华人街古董店遇到那老哥们还会不会在哪呀?”老李一边说,一边摸出一个翠绿的翡翠扳指。
“你是说那天想买你这宝贝那个香港华侨?”张实看了看老李,马上估摸出了老伙伴想要做什么,正待阻止。
“使不得,使不得,”赵树根在床上披衣服:“老李,你那玩意儿可是传了你李家四代的,50年前大混乱的时候,你爸压在舌根下才没被红卫兵抄去,为了我们这么一次旅行去卖?不行,不行!”老赵头又想了想:“没关系,没关系,大伙别急,老何啊,你帮我拨个长途,我给我儿子打个电话。”
李大生站起,淡定一挥手:“什么四代?呵呵,我老李就一个独生闺女,现在嫁进别人家已经十来年啰,我今年61,这玩意,又能传给谁?什么事都有终结的时候,给这宝贝找个爱惜它的主,不是更好?”
几人都静了一下,其实几个老头都有儿有女,要是路费确实出了问题,往回打个电话,家里凑凑也能解决。只是这几个老汉子都好强,来澳洲前,大都跟家里说得底气十足,人越老,就越在意一个面儿,这要真去求援,这老脸真万难拉下。
李大生左手一压,声音放大:“谁都别劝,谁都别说!反正比赛前这几个小时都特别难熬,咱们出发吧!去华人街逛逛,再整顿好的,养足精神下午好给中国队好好吆喝上,我这宝贝是终结了,咱们逢韩不胜也该终结了吧?”
“对!该终结一下韩国队了!”刘山对着李大生一点头,顿时豪情万丈,“走!咱们终结韩国队去!”老刘一把抄起一旁舞了四场的红旗,昂首就准备出门。
“喂,老哥,你包没带呢。”张实提醒道。
“喔,”刘山一愣,回身连忙看向桌上,谁知身形高大的老刘回得太急,红旗旗杆卡在了门沿上。
“咔嚓”一声,红旗折成两段……
鼓噪声从渐渐熟悉的澳纽体育场内传来,杜昔在板凳上仔细系这鞋带,这场球,自己先发,前腰,还要串联起中国队整个中场。
球队磨合到现在,希丁克也好,队友们也好,都成为了一个整体,中国队几种打法里,以杜昔为中场组织者的战术在训练里效果最好,也相当成熟。
想到战术,杜昔忍不住看了眼更衣室前方的战术板,这届韩国国家队虽说不再像以前那样有很多大牌,但在欧洲效力的球员还是多达9人,其中以效力德甲美因茨队的具滋哲和英超桑德兰的寄诚庸最为有杀伤力。在欧洲打拼半年,杜昔心里清楚,能在几大联赛里立足的亚洲球员,都不简单。
这场球,希望与困难并存。
“走啰,上场热身!”郑智在前方拍手鼓励着大家。走吧,杜昔静了下气,起身,不管怎样,杜昔在无形中感到了有很多双期待的眼睛在看着这支中国队,看着自己。不知身在何处的吴麟,看台上的方正,故乡的老队友们,以前“狂飙”时代的老大哥们,“猎豹”,小黑,还有许许多多中国球迷,甚至,那个目光里都是期待的18岁杜昔,都在看着这个28岁,堕落过,奋起过,从黑暗中独自走来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