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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上人人拼红了眼,杀昏了头。混乱中,安琪儿郡主将手轻拍,扬声道:“你还在等什么?你知恩图报的时候到了!”一条孤独冷峻的影子自关公头像上飘落地面,冷若霜霍然转身,就看见安琪儿身畔那神情落寞的东瀛少年,她脸上陡似涂了一层白霜:“是你?”来人眼眸里蒙上了一层特殊的感情,稍一稽首,也唤了一声:“二姑娘。”冷若霜冷笑道:“柳生,你跟柴如歌、童贯绝非一路,何苦要为他们而战?”柳生寒也笑了,笑意里有说不尽的寂寞:“我不是为他们而战,我实是为自己的承诺、报恩。”他嘴角下拗,现出了一个微带凄凉的微笑,语音寂寞无奈:“我在投入义父布先生门下之前,贫无立锥之地,家慈饥寒,全仗安琪儿郡主大力接济周全,才令我母度过饥贫。所以,我欠她一个人情。”冷若霜看了一眼俏立在柳生寒身畔、娇笑如花的安琪儿,神情黯然的笑了笑,有说不出的骄傲:“看来你我今日必有一战了。”安琪儿悠哉游哉的负手而立,幽然道:“本宫久闻二姑娘与柳生三公子曾于‘谈亭’有过惊天地、泣鬼神的一战,而今再要一决雌雄,这样的对决,纵拼上一死,也非看不可。”她这样说来,仿佛柳生寒与冷若霜之战,与她全然无关似的,她只是为观战而来一般。但这一句话,无疑是坚持要柳生寒与冷若霜一战不可。柳生寒目露厉芒,向安琪儿投去:“我说过的话,决不食言。为你出手一次,我定当履行。”他回头凝视冷若霜:“不管你杀了我?还是我杀了你,我自当全力施为,不过不管死的是你是我,余下一人,都可杀了安琪儿这个女人替对方报仇!”这句话说得斩钉截铁,毫无回旋余地,听得连安琪儿都为之一震。安琪儿幽幽一叹,柳生寒长吸了一口气,冷峻地向安琪儿一字一句地道:“安琪儿,这一战之后,若我没死,下一战就是你。”冷若霜冷傲的向安琪儿道:“若活下来的是我,我也要杀你。”安琪儿却毫不在意地笑道:“是啊,不过,‘一剑倾城,再剑倾国,三剑灭满天神佛’柳生三公子和若霜冷二姑娘,却难免先要决一生死不可。”她说完了这句话,场面都静了下来。场中仿佛只剩下了冷若霜、柳生寒两人。夜静如海,冰轮皎空。冷若霜与柳生寒遥向对应,彼此身上,不带一丝杀气。柳生寒苦笑道:“我不能败。”冷若霜明白,柳生寒的剑,在于决胜负,若不能赢,就只有输,每胜一次,剑气更炽,剑锋每饮一滴敌人血,剑芒更盛!但只要败一招,便永无胜机,就像一个永远只有前进而无法后退的战神,败等于死。可是冷若霜也不能败。她的身上背负的太多、太重,“梅花镖局”的沉冤未雪、柳舒逸的血仇未报、“凉城”的大业未张……所以冷若霜也微微一叹:“我也不能败。”两个只能胜,不能败的同剑道高手决战,结果往往是一方胜,一方败,或两败俱伤。可惜他们都没有另一条可选之路。柳生寒的心胸被斗志所烧痛,但他尚未出手,发现冷若霜有着同样的杀气如山涌来。当两人气势盛极又完全一样时,就像两把剑尖相抵,因而发出的烈的火花。柳生寒发现自己的杀气愈大,对方的杀气也反迫了过来,夜风拂过,对方人影一闪。柳生寒已无暇多想,光霞潋滟的剑芒,发出了飚飞电驶的一刺!这次,他出的是第二把“倾国剑”!冷若霜瞬间已滑到了他的背后,她打算先封住柳生寒的穴道,然后搏杀群凶,再解开他的穴道。她避开柳生寒一剑,已十分吃力,却没料在这电掣星飞的刹那之间,竟有一股巨力,斜刺里涌至!这时她的掌已贴到柳生寒背心“督脉穴”上,她本来只想以潜力暂封柳生寒穴道,那股怪劲一到,如异地风雷,冷若霜应变奇速,身如浮沙薄云,毫不着力,只要对方一掌击空,立刻反击,挫伤对方!却不料对方掌力从冲涛裂浪般的功力,骤然即至,说时迟,那时快,“砰”地击中冷若霜!这一击之力,足以使山石崩裂,树折木断,飚轮电旋间击在冷若霜身上,若霜一时不备,只觉浑身血脉飞激怒涌,一股大力,透过体内,在掌心直传出去。这一下,等同是是等于在柳生寒背心要害上施一重击。柳生寒踣地,冷若霜也同时倒下。“哈哈哈,咱们能动手就尽量别吵吵。”出手偷袭的人拍拍手掌,像拍掉一些尘埃,笑着说:“柳生三公子,剑术通神,名不虚传;冷二姑娘,身法天成,更是令人钦服……只可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两位少年英雄,都没想到会为在下所趁吧。”说话的人,竟是素有清誉的“七星堂”总堂主“念气无双,铁面通判”沉中侠!沉中侠的出手,疾如电卷涛飞,连在一旁观战的安琪儿也来不及出手阻挡。安琪儿柳眉紧皱,粉颊飞霜,冷喝道:“沉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是童大公公的意思。”老奸巨猾的沉中侠,悠悠地道。柳生寒倒在地上,吐了一口血,又吐了一口血,已经吐了七八口血了,可是他觉得体内血脉激荡,仿佛还有无数口血要吐,他已失去再作战的能力,向冷若霜喘息道:“二姑娘……这次咱们……可是鹬蚌之争了……”冷若霜也肺腑皆伤,一面吐血一面说话:“是我……牵累了你……我不打你那一掌……又怎会给这姓沉的小人……这小人用‘念气无双,移花接木’的功力……引接到你身上……”安琪儿惨笑道:”若不是我……你们也无须打这一场冤枉战……”柳生寒看着安琪儿,目光瞬间变得坚毅,将剑交到她手上,道:“郡主,我答应为你一战的承诺已经做到,你动手杀了我们吧……”沉中侠轻笑了一声:“求死么?只怕没那么容易。”安琪儿接过剑,上前两步,口中笑道:“沉大人……”话未说完,突然发难,挥剑如风,抵住了沉中侠的咽喉。沉中侠变色道:“郡主殿下,你这是干什么?!”安琪儿沉声道:“放柳生寒走,童公公那里,本宫自有交代!”她回首向三名亲信手下喝道:“带柳生公子先走!”“口是心非”周立剥、“意想不到”赵本衫和“岂有其理”郭德缸齐齐应是,三人一齐动手——周立剥“子母鸳鸯钺”砍中安琪儿的香肩,赵本衫的“乾坤乌龟圈”套住了安琪儿的玉颈,郭德缸的“镔铁鳄鱼剪”钳制了安琪儿的宝剑,三人同时发动,配合的巧妙无间,好似事先演练了千百遍的熟练。安琪儿芳心狂震,喝问道:“大胆奴才!你们胆敢背叛本宫!”沉中侠迅速脱离安琪儿的剑势控制,得意的笑道:“郡主殿下,不妨告诉你,‘梅花镖局’的事闹大了,已经惊动了京里和朝中的大佬,那个好管闲事的李纲,已经说动当今圣上,派遣专使来‘北凉’彻查此事,好巧不巧这趟皇差落在了本官头上,官饷告失的黑锅由‘梅花镖局’来背,翻不了天。”“口是心非”周立剥奸笑道:“正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郡主殿下的兄长安天命大统领虽然对我们兄弟有提拔知遇之恩,但大统领在禁军中的势力越来越大,这难免遭了童公公的忌讳;现在郡主殿下已是落难的凤凰不如鸡,童公公哪容得你有回京向你的义父皇上申辩的机会,我们兄弟也犯不上和你一起赴鬼门关是不是?你不要忘了,我周立剥一向是‘口是心非’的,哈哈……”安琪儿狠狠地道:“就算本宫瞎了眼,看错了你们!”“念气无双,铁面通判”沉中侠向“口是心非”周立剥暗中一使眼色,周立剥兵器方举,就被“镔铁鳄鱼剪”架住,便听脑后风响,他暗叫不妙,还未及躲闪,已被“乾坤乌龟圈”和砸个正着,脑浆迸裂而死。“是你!你们?”沉中侠看着溅了满脸红白污物的“意想不到”赵本衫,着实吃了一大惊。“意想不到”赵本衫嬉笑道:“妈个巴子,他‘口是心非’周立剥,能为了那区区五百两银子就卖主求荣,可未必就能收买了我赵本衫的良心,郡主与大统领对我们有大恩,小人虽小,但也不曾忘本!”安琪儿欣慰的赞道:“好一个‘意想不到’!还真令本宫意想不到!”光头矮胖的“岂有其理”郭德缸声若洪钟的吼道:“奶奶个熊,诬良为盗,颠倒黑白,世上的混账事越发岂有其理了!我老郭少不得拼了性命也要管上一管!”安琪儿抖手向沉中侠递出七剑,喝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