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一凡跟大家交谈了一会,见没有人愿意走,喜于形色,一时竟抹去了蒙在心头上的那层阴影。马泰妻儿死于鬼子之手,才联络一些弟兄愤然从戎,不想从戎不到半月,钱东申投靠鬼子,给妻儿报仇的愿望变成了一场空梦。如今,柳暗花明,美梦成为现实,把对皇协军一师的了解尽数相告。夏一凡握着马泰一双大手,笑道:“马大哥,明天发枪,开始……”柳惠忽道:“师兄,等等。”只见她手指连点,从人群里叫出十一个人。夏一凡不解,问道:“惠儿,你要干吗?”
柳惠目光冷峻,盯着那十一个人,说道:“师兄,咱们抗日自卫大队不能要他们这种人,天亮之后,送这些人走。”夏一凡知道师妹眼力超凡,非一般人可比,可当看到那一双双期冀的目光全投向自己时,不禁问道:“惠儿,为什么不能要他们?”柳惠向那些人撇撇嘴,道:“他们不是阴险狡诈的小人,便是阳奉阴违之人,时间久了,会一条鱼腥了一锅汤。”夏一凡道:“这两种人确实不能要。”
“柳女侠看错了,我不是这两种人。”话音一落,只见一个中等身材,肤色白净,年约二十二三岁的小伙子向前迈了一步。
柳惠瞧他双腿靠拢,挺腰拔背,摆出一副标准军人的样子,当下冷冷一笑,道:“十一个人当中,只有你一人例外。但你心事重重,焦虑不安,留在这里也不合适。”
那人把目光盯在柳惠一双雪白细嫩的小手上,久久不愿意移开,并侃道:“如玉之润,如缎之柔,西子捧心之手,尚不如也。”柳惠曾几何当众被人调侃,而调侃之人尚不知姓名?当即叱道:“狂徒,我废你一双招子。”屈指一弹,两缕指风电射而出,直奔那人双目。
夏一凡制止已是不及,上步“风送紫霞”,掌势迅疾,震偏了指风。其中,有一缕指风从那人耳上擦过,顿觉火辣辣的疼痛,那人心内狂跳,却故作镇静,道:“柳女侠好武功,眼里也是容不得一粒沙子,真是令人钦佩之极。”
柳惠没想到师兄会出手相救,脸现薄怒,道:“多管闲事。”夏一凡瞧那人五官清秀中带着一股英气,心中喜爱,向那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那人道:“梁永生。”夏一凡道:“梁兄,相逢即是有缘,等你离开的时候,我送你一百块大洋,回家置办……”梁永生道:“我不走,除非你杀了我。”说着偷偷瞟了柳惠一眼。柳惠从他那一瞟当中,看出含有些许蜜意,跟当初许志洪见她没有两样,心想:“幸亏你目光里未含淫邪,如不然,我立马取你性命。”
夏一凡道:“梁兄,说说你不想走的原因。”梁永生道:“原因只有一个,就是想跟着你们一道打鬼子。”其实,在他心中,还有一个原因让他不想走,只是那个原因,他不论如何都不能说出来,更是不能说给夏一凡听。
柳惠见师兄踌躇,知他又要犯心软的毛病,说道:“梁永生,除非你说出心事,不说出来,请走人。”这话说的极冷,但梁永生听了,心里暖洋洋的,当真是少年不知情何物,等来却是梦里哭,只见他摇了摇头,道:“请柳女侠杀了我。”柳惠道:“你还不值得我杀。”回身向侯兵说道:“给这十一个人蒙上眼睛,吊下山梁。”一转身,飘出了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