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云微微一愣,快步走至长案前,甄云已是起身在她耳畔低语了起来。
听着听着,芷云眉梢一挑,脸上露出了不解之色,但还是领命点头。
……
七月流火,炙热的太阳照得整个长安城犹如一个巨大火炉,人人挥汗如雨,热气连天,全都躲在隐藏处不想动弹。
长乐公主身着薄薄的宫装正坐在池畔凉亭里乘凉,石桌上放着一张木制棋枰,上面黑白纵横烽火连天,公主一人自弈自乐,倒也可以排解清晨早起无聊。
但这段时间长乐公主深深地感觉到,没有余长宁的日子实在太清静了。
以前有事没事的时候,他总喜欢与自己拌嘴吵闹,偶尔还作出一些让人哭笑不得的事情来惹自己生气,不知不觉中,长乐公主已是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可是现在……
盯着池水里群群游动的锦鲤,长乐公主喟然一声长叹,芳心止不住的思念。
婉平正站在一旁替她打着扇子,见公主愁眉不展,心知她想的什么,不由柔声安慰道:“公主放心,奴婢相信驸马爷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长乐公主微笑颔首,正欲出言,突然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穿过月门走入院内,老远便高声喊道:“公主殿下,有驸马爷的下落了!”
长乐公主美目陡然瞪得老大,已是惊得长身而起,恍然回神心里顿时被巨大的喜悦所填满,急忙迎出亭内疾声道:“高卫率,驸马所在何处?你可知道?”
高侃急匆匆地走上前来,将手中拿着的铜管递给了长乐公主,一番犹豫,吞吞吐吐道:“这是驸马爷的亲笔书信,说是一定要交到公主殿下你的手里。”
见他神色如此奇怪,长乐公主微微惊诧,蹙眉问道:“这信,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启禀公主,前不久突厥叛部释放了一批我军的战俘,这信件是……战俘们带回来的……”
长乐公主俏脸陡然发白,颤声问道:“莫非……驸马他在漠南突厥?”
闻言,高侃脸上的神色更难看了,黑脸通红,额头冒汗,憋了半天这才喟然一叹,直言不讳地正色道:“公主殿下,属下有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根据俘虏们的口供,说……说是驸马爷……他……”
见他支支吾吾的模样,长乐公主心头大急,急声道:“驸马他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呀!”
高侃把心一横,沉声补充道:“俘虏们都说驸马爷已经投降了突厥!”
“哐啷”一声,长乐公主手中的铜管掉在了地上,整个人瞬间惊呆了。
……
长乐公主颤着双手剥开铜管泥封,小心翼翼地抽出了里面那张薄薄的信纸,然而等了很久很久,她都不敢将那信纸展看,生怕会证实俘虏们带回来的消息。堂堂天子帝婿投降蛮夷,若是放在以前,长乐公主怎么都不会相信世间竟有如此荒谬的事情,然而千余俘虏们众口铄金,流言蜚语已是传遍了整个长安,更何况俘虏中还有一个军医自称亲眼见过余长宁驸马,说余长宁驸马为了救敌酋云可汗身负重伤,一切一切言之凿凿,由不得公主怀疑。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咬咬银牙,将那张信纸摊在了长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