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谦溢道,“皇上,首辅大人,我朝仓促新立,人心不稳,若真能借满人之手除去顺贼,实为大快人心之事,臣赞成联虏平寇之策”
史可法一抖衣摆,跪了下去,“皇上,吴三桂手握七万关宁铁骑,清兵是如何入关?他吴三桂到底是降清还是借清兵,目前倘难预料,再有,清军入关到底是助明剿贼还是图谋我汉家天下,谁敢断言?若是此次联虏灭寇,那日后清军坐大成尾大不掉之势,再来侵害我朝,那我大明又如何向天下百姓交待,今日之举岂不是助纣为虐,养虎为患吗,臣再次恳请皇上,下旨挥军北上震摄顺贼,将清军阻于河北一带,决不能让他们染指中原,满人久居关外,乡野村夫,一旦让他们看到中原的的物产丰富,他们是不会走的,皇上”
弘光帝侧头绕过马士英的背影看了史可法一眼,哼哼一笑,暗道:当初朕称帝时你不是说朕有七大罪吗,现在跑这装忠臣,掐吧,看谁掐死谁。
弘光帝懒得理他,坐在龙椅之上,眯起眼悠哉地看着两帮人打擂台。
马士英脸一沉,狠狠瞪了史可法一眼,走下台阶,转身跪了下去,“皇上,我泱泱大明百姓何止千万,区区蛮夷,不足十万之数,何谈敢对我汉家天下有企图,纵使他们有这胆子,大明又何惧之有,史大人口口声声说挥军北上,而眼下我朝根基未稳,户部钱粮短缺,数十万兵马一动,所费钱粮何止百万,今有此天赐良机,何不加以利用,皇上,臣还是主张联清平贼,对收复北京的吴三桂总兵官加官进爵,犒赏其军”
史可法站起身来,沉声道,“首辅大人,兵马钱粮不足可以从长计议,但联清是万万不可,大明的土地不容异族驰骋,这是底限,你我都是汉家子孙,将来一旦满人赖在中原不走,这个责任你负得起吗?”
马士英更是趾高气扬,怒道,“这是权宜之计,待清军与顺贼两败俱伤之时,我大明正好可以痛而击之,将他们一网打尽,收复北疆”
史可法也不示弱,反驳道,“你这是一厢情愿,我是兵部尚书,对中原的地形也略之一二,千里之内,无关无险,一马平川,你是要等到清军占了中原再去争吗?拿什么争?江北四镇号称拥军二十万,你问问他们有谁敢说能在中原挡住清军,现在唯有先行出兵,抢在清军之前占据中原,逼清军退回山海关”
马士英脸都气红了,他没想到一向没有主见的史可法竟然敢在朝堂上和他大唱对手戏,这叫他如何能忍,一指史可法的鼻子,历声痛喝,“史可法,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我朝威风,何况清军什么时候说过对我大明不敬,这只不过是你的猜测”
史可法将身一转,对弘光帝一抱拳,“朝廷大政,不是匹夫之勇,长他人志气又如何,不能未雨绸缪何谈复兴大明”
谁能想到,堂堂大明议政大殿竟然成了泼妇骂街,马士英自以为有着众总兵和新加入的东林党群儒的拥护,咄咄逼人,而史可法也仗着曾为百官之首,现任兵部尚书,且心底无私而拒理力争。
之所以有这出,那是因为昨天从北边传来一个消息,说是宁远总兵吴三桂联合清军在潼关城下大破顺军,李自成再次弃关西逃。
一切发生的太快,谁能想到几个月前李自成气势汹汹,带着百万大军攻破北京,还没等南京反应过来,他就把北京丢了,南京又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转眼李自成又把潼关给丢了,前前后后不过两个月的时间,要知道潼关可是从北京进攻西安之路上的最坚固的城关,眼看着大顺已经到了强弩之没,南京现在再不反应过来就迟了。
满人能征善战现在是有目共睹,当年顺贼起义军将明军打得唏哩哗啦,今天清军又将起义军打着一败再败,这是个危险的信号
所以才有了今日这次百官朝议,但一番争执之下,得出两个结论,以马士英为首的东林党坚决要联清灭顺,满人势大,不可多竖强敌;以史可法等一干各地留在南京的封疆大吏主张立刻出兵,占领被李自成放弃掉的山东河北等地,控制黄河天险,制止清军可能会南下的想法。
两帮人从上朝一至吵到午后,把个弘光帝给恨得牙痒痒,这帮子大臣,太会折腾了,这饭点都过了,整个朝会,他竟然未置一词,这主要是因为他太明白自己的份量了,支持史可法吧,马士英那两贼眼恨不得当场把自己给瞅死,支持马士英吧,那这小子将来越来越没边了,可能一不做二不怀将自己从皇位上赶下去也说不定,所以干脆,装哑巴,最好在这朝堂上吵死几个才好。
就在百官争执不休时,有太监进得大殿,伏地而道,“启奏皇上,镇江总兵郑鸿逵已经将安庆副总兵王岚平王状元顺利接回,现正在大殿外等侯陛见”
金口难开的弘光帝闻言大喜,也不知从哪来的气力,臃肿的身体呼的一下站了起来,一挥龙袖,“宣,快宣,先帝曾亲口称赞此人为我大明第一武状元,自朕承继大统,顺贼一路南下,如入无人之境,王岚平可称为我朝力挫顺贼之首,列位爱卿,随朕出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