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岚平听完他背书似的招降书,笑了,因为这些大顺将士可能还不知道,他们的皇帝李自成已经在一片石被吴三桂和满清联军打得大败,在京城呆不下去了,已经放火烧毁了紫禁城,领着一群残兵败将,正往西安狼狈逃窜,而这十万南征的将士还一无所知,不过想想用不了多久,北方的败报便会传到他们耳朵里。
到那时,清军南下,而清兵才是自己真正的劲敌,想要在日后能与清军一决高下,今天这一战就要打着轰轰烈烈,让天下英雄都愿意跟着自己征战天下。
王岚平没有说话,他阴沉的脸上一阵牙关紧咬的涌动,突然,他手里的长枪猛的脱手飞出,‘噗’,阳光下,血雾飞腾,那使者的胸前被长枪贯穿而过,枪尖直插入那人身后的土里,使者的坐骑受惊,驮着一具直挺挺的尸体跑回大顺军中。
这就是王岚平的回答。
城楼上一阵欢呼,王岚平纵马上前,从地上抽回长枪,往空中一横,大喊着,“出城迎敌!”
四百名风字营的将士鱼贯而出,沿着城墙,一字排开,盾兵在前,依次为长枪兵、弓驽兵、大刀兵,而火枪兵由于总兵刘泽清的贪墨军饷,火药久未更换,大部已经失效,就连这些刀枪箭头也都是昨夜临战所磨,所以火枪兵并没有出城列阵。
城门再次关闭,王岚平立马于阵列后方,注视着,等待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四百零一人对抗六千铁骑,这是一种勇气。
看着使者被杀的那一刹那,南征军先锋官李来享心里也忍不住叫了个好字,武状元果然不同凡响,但他脸上却充满着志在必得的狂傲和坚决。
“不自量力,攻!”李来享下了战令,他压根就没把这几百明军放在眼里,哪怕是这样的进攻对他十分不利,任何一个只要是看过一些兵书的文官都知道,用骑兵去冲击步军兵种防御方阵,那无疑是自杀行为,但李来享他就这样做了,令旗一挥,前军五百骑兵呐喊着冲向了王岚平和他四百人的战阵。
马蹄飞扬,尘土四起,人近了,马近了,死神也近了。
骑兵快要进入明军的弓箭射程,“列阵!”王岚平长枪一挥。
立在前排的盾兵快速地将盾牌分为上下两层,下层士兵半蹲,用肩膀抵在长盾之后,上层士兵站立,为了抗击骑兵巨大的冲击力,后面的长枪兵将身体紧紧的贴着身前的盾兵,一百多条一丈长的长枪从盾派的空隙中伸出,枪尖寒光森森。
带着抛物线的利箭从长枪兵身后密集疾射而出,呼啸着从天而降,立时,十几名大顺骑兵中箭落马,惨叫声此起彼伏。
八十步,五十步,三十步,在付出三四十人中箭落马的代价后,大顺骑兵一头撞在了盾墙的长枪尖上,人仰马翻,鲜血四溅。
这根本就是一次自杀式的进攻,在步军方阵没有被远程兵器击散之前,骑兵根本就冲不过这堵长着长刺的盾墙,大顺骑兵拥挤在长枪枪尖,不断有人中枪落马,马嘶人喊,场面惨不忍睹。
长枪兵一次次将枪回抽再挺出,每一次挺刺都能让鲜血喷涌,只要骑兵的冲击速度慢了下来,那等待他们的只是一场屠杀。
王岚平见对方拥挤在盾前,冷冷一笑,“攻!”
盾牌兵用肩膀把盾牌用力的往前顶,踩着脚下人和马的尸体一步步前进,长枪仍在盾牌间来回刺杀,翻滚在地上的大顺士兵还来不及爬起来,就被从他们身上踩过的大刀兵砍杀而死,地面血流成片,浓腥扑鼻。
有些大顺骑兵见势不利,便从两侧绕到盾墙后面,但大队的骑兵正被明军的盾牌挤压,越挤越紧,人马都难以动弹,这些绕到后面的十多名骑兵片刻间就被最后一排的大刀兵一顿乱刀,连人带马砍得残肢遍地。
眼看着大顺骑兵人数越来越少,王岚平喊着,“收!”
一声令下,双层盾墙变成一层,而且快速的沿着大顺骑兵包围开来,驽箭这时也大显神威,高坐马上却挤得不能动的骑兵简直就成了靶子,驽发人倒。
随着包围圈越来越小,五百骑兵所剩无几,而这不过就是半柱香的工夫,这一幕不仅把城楼上的老百姓看呆了,也极大的震撼了大顺军中军大旗下的李来享,他跟着李自成打了不下百场战斗,从来也没有像今天这样血腥过,眼前的这群人都是疯子,他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太轻敌了,但为时以晚,五百骑兵已经没多少活人了,而对方的阵形丝毫不见空隙。
为了不陷入混战,王岚平也不等将这包围圈里的顺军全数杀尽,便传令全军退回原地,重新整队,以便迎接第二波的攻击。
李来享也是久经战阵的悍将,他再傻也不会用同样的战法白白去断送将士的性命,稍作调整后,大顺军中令旗再度翻飞,前军剩下的五百刀骑兵快速冲出,左军中闪出几条道,上百名弓骑手紧随而上,不先用弓箭打乱明军的方阵,刀骑兵去了重幍复辙。
王岚平看着这次大顺的攻势,轻哼一笑,手一挥,城门开启,早就等候在城门后的那一百名火枪兵快速跑到盾墙后,人人后背都扛着一个**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