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府邸,坐在书房内的杨逸看完何进遣人送来的书信,一时满头雾水,书信字里行间不仅好言安抚,并且言明已经将物资军饷全部送达,如此礼遇杨逸有些搞不清楚这是拉拢还是陷阱。
印绶已经送到,杨逸也再无拖延时间的理由,此时府邸周围可是热闹,越来越多的宦官一党细作,士流一党的斥候多潜伏在府邸周围,杨逸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之中。
“现在倒成了举足轻重的人物。”杨逸喃喃自嘲,起身前去沐浴更衣,在凝儿的帮衬下换上一身戎装,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此时的杨逸看起来倒是英武挺拔,根本看不出尚不足十五的年龄。
杨逸临行前,再次安顿禄良,一旦东窗事发,立刻带凝儿远离此地,禄良动容唯有俯首领命。
翻身上马,田豫率领一众白马义从跟随在后,规整如一形同一人,虽然人数只有区区十多人,但常年与边境外族厮杀,杀气柄然令人不敢小视。
来到北军营地,杨逸并未见到何进,直到此刻杨逸甚至怀疑,那份书信并非出自何进之手,不过这一切杨逸并不关心,此时最重要的是掌握这支火中取栗冒着极大风险得来的军队。
穿过宽大行道,当杨逸策马来到军营时顿时傻了眼,只见驻地旗帜破烂,围墙倒塌,刀枪剑戟,铠甲盾牌散落一地,送来的草料上躺满了打着哈欠的臃肿甲士,盛放军饷的箱子早已空空如也。
喝得烂醉如泥的甲士大声吆喝着,唱着不堪入目的萎靡曲调,数个军官模样的甲士搂着衣着暴漏的女子上下其手,妩媚的娇笑让周边甲士欲火高涨。
远处聚众打架者众多,哀号惨叫声不绝于耳,好似一群地痞流氓争强斗狠。
“买定离手,你倒是开啊。”催促急切的大声叫嚷不时传来,举目望去一片狼藉,杨逸很怀疑是否来错了地方。
在杨逸看来,这里不是军营,即便是菜市场都比这里有秩序,很难想象这样的军队,存在于东汉王朝战斗力最强的京师禁军内。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些浪荡甲士毫无军纪,明显并非偶尔为之,破败散落的军营,说明这些人早已习惯了这样饱食终日,无所用心的生活。
此时身边田豫凑上来拿着名册低声道:“少主,上报编制为三千两百一十七人,骑兵一千,步兵两千余。”
正在杨逸打算向田豫询问之时,不少还算能站起来的北军甲士发现了站在校场外的不速之客,纷纷手持兵刃围了过来,目光凶恶,好似打家劫舍的盗匪一般。
刹那间一众白马义从长弓搭箭,动作整齐划一,对准眼前乌合之众,目光冷然,只待一声令下。
杨逸双拳紧握只是微微点头算是明白,很明显何进不怀好意,明面上顺应皇命,将北军一营移交出来,但眼前连山贼都不如的乌合之众,别说战斗力,恐怕连军令都不会服从。
恐怕这一营官兵形骸放浪素来已久,能在何进眼皮下如此作为,只有一个可能,便是这些人官兵一定地位不低,只是杨逸情报两眼一抹黑,完全陷入被动,杨逸唯一肯定的是,不论是退走还是与这些北军官兵发生冲突,都会陷入死局。
以白马义从的战斗力,杨逸坚信冲入这群乌合之众里,完全可以杀个七出七进。
若是杨逸下令冲杀,虽然过瘾出了恶气,也能有效震慑这群乌合之众,恐怕会得罪不少王公贵胄,到时候恐怕汉灵帝为了抚慰各方势力,必然牺牲杨逸性命。
奈何汉灵帝即将驾崩,晏驾之时宦官、外卿争锋相对,乱兵暴动屠杀,而左右逢源的杨逸,不论最终谁成为最后的赢家,都会清算杨逸这样的墙头草。
并且当汉灵帝任命杨逸为执金吾丞之时,已经无法丢弃一切逃离洛都的杨逸已经走投无路,唯有顺应皇命,将眼前的乌合之众控制在手里,才有一线生机。
杨逸很清楚此时决不能离开军营,一旦返回府邸,便是告诉汉灵帝不堪大任,很有可能被当做弃子牺牲以讨好何进。
一旦狼狈离开,恐怕再无入驻北军的机会,何进完全有理由驱逐杨逸,今日的决定,将主宰未来,走投无路的杨逸紧握双拳,最终还是决定放手一搏,不成功,便成仁。
“震慑他们,尽可能不要有伤亡。”杨逸冷然下令。
“听我命令,放箭!”
“嗖嗖嗖!”十余支利箭贯穿而出,呼啸好似划破空气骤然落在一众迎面而来的北军甲士身前。
搭箭,上弦,随着命令射出箭矢,箭矢稳稳贯穿射入一众北军甲士身前,与此同时,一众白马义从突然上前一步,同时抽出佩刀,大声暴喝:“杀!”
强烈的杀气一时让一众北军甲士双腿发软,这些大多数欺软怕硬,仗着家中地位前来军中贪没军饷,哪里见识过如此悍然的铁血甲士,习惯了争强斗狠的北军甲士纷纷惊惧裹足不前。
甚至有不少北军甲士丢盔弃甲的狼狈逃窜,越是军官跑得越快,杨逸暗暗摇头,这群乌合之众别说作战,就是站在那里充人数,恐怕敌军一到即可溃退逃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