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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真正的终局

林澜缓缓道:“宗主大人我见过的黑暗并不少,我也明白一个国家有时候想要生存,缺不了这些阴险肮脏的事情。”

“……也对,你虽然心肠善了些,但真的很成熟了。”

老国师微微颔首,随即说道:“那我就随便说一些吧,你也去过梦境海,见过那些孤岛了吧?”

林澜嗯了一声。

“那些孤岛,就是每个人的心灵。”老国师轻声道:“梦蛇要想探查那些人的记忆,找到机密情报,要么直接毁掉那孤岛,杀掉那些人,才能得到那些人的记忆,要么就必须潜入那些人心灵的最深处,才能窥探到记忆。”

他叹息一声,说道:“人的本能,就是将那些痛苦、黑暗的记忆,埋在最深处,这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本能,而梦蛇若是不想杀人,就必须强行忍耐那些痛苦的记忆,才能潜入到人心的最深处。”

林澜有些明白了。

老国师微微摇头,说道:“具体有多么痛苦,我不清楚,但我只知道,最初她完成净天台指派的任务时,她的神魂都被撕裂了,差一点魂飞魄散。”

林澜顿时一愣。

神魂被撕裂?

论痛苦,血肉之躯上的折磨,与神魂上直接传递的痛苦相比,连一成都没有!

神魂都痛苦到被撕裂,这是何等可怕的痛苦?

老国师缓缓闭上眼睛,“当年我看着那孩子神魂被撕裂之后,化为原形在地上疯狂地翻滚,撞得墙壁和地面都是蛇鳞和鲜血,还挣脱断掉了一截尾巴,她一直在哀求杀了她,当时我就在想,我要不要直接杀了她,让她结束这种痛苦呢?”

他叹息一声,“但那狠心的姬小子在给她服用宝药,替她修补神魂的时候告诉她:‘你死了,你姐姐们也死定了’,最后那傻丫头还是撑了下来。”

林澜微微低下头,月光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片阴影,看不清表情。

他只是问道:“然后呢?”

老国师看了他一眼,轻声道:“修补神魂是很痛苦的事情,她的神魂一次次撕裂,一次次重新修补,如今恐怕早已布满裂缝,千疮百孔了吧,虽然她的意志也在不断磨炼,但神魂越发脆弱,姬小子当年让她为净天台效力五年,就是怕她撑不住,没想到她心心念念地想着姐姐,还是撑下来了。”

他叹了口气,说道:“其实姬小子本来是打算五年一到就放过她的,但法光寺那群贼秃不知怎么回事,发现了她的存在,那缘苦秃驴设了这场局,导致净天台也不敢放过她,毕竟都知道她极其重视她的姐姐们,甚至成了她的执念,说不定就会转投佛宗。”

林澜沉默。

“你也别怪姬小子。”老国师轻声叹息道:“他也是个苦命人,当年的天之骄子,若不是为了大虞,他恐怕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了那个在暴雨中凄厉狂笑的身影,不禁再次叹息一声。

而林澜没说什么,只是轻声道:“我知道没有什么对错之分,只是心里不畅快。”

老国师仰起头灌了一口酒,随即缓缓摇头,“谁又能心里畅快呢?老头子这都压抑了三百多年了,这一生始终都没有痛快过。”

对于长生者而言,岁月并不止是写在脸上,也刻在心里。

林澜一言不发地坐了半晌,伸手道:“给我一口。”

老国师看了他一眼,随手将酒葫芦递给他。

林澜又仰头灌了一大口,这才将酒葫芦还给他,擦了擦嘴,站起身说道:“初代国师早就做过示范了,既然这个世界没有对错,只有利弊和实力权衡,那就没有其他的路了。”

他头也不回地跃下屋顶,只留下一句:“我回去修炼了。”

……

……

一切仿佛又平静了下来。

这一夜安稳地过去,终于到了正月十五,元宵节这一天。

林澜也没心思过什么节日,只是默默地修炼着。

直到夜色来临,他看了一眼窗外逐渐黯淡的天色,忽然想起来魔天师和乔白月生前所说的话。

乔白月第一次在人类的城池玩得最开心的那天,就是元宵节,只是她最后被大姐带回家了,即便身后有万千灯盏,依然没能回头多看几分,她最后希望有人替她挂一盏花灯。

而魔天师临死前,让他在满城花灯之时,在重华城最高的那颗银杏树下挂一盏鱼尾花灯。

这两人一个是他的徒弟,一个是他的师父,林澜自然要完成她和他的心愿。

当即,林澜叫来了在西苑服侍的侍女,问道:“郡主呢?”

“回公子,郡主出门了,说是要为乔小姐挂一盏花灯。”侍女恭敬道:“郡主本来打算喊林公子一起的,见您在修炼,所以没有打扰您。”

林澜没多说什么,只是说道:“带我出去吧。”

“是。”侍女当即走到他身后,替他推着轮椅,朝着王府外走去。

“对了,重华城最高的那颗银杏树在哪里,你知道吗?”林澜忽然问道。

“最高的银杏树?”

那侍女想了想,说道:“那肯定是天师街了,当年天师街还是很繁华的,现在虽然清冷了一些,但还是有不少人去玩的,郡主也经常去的。”

天师街?

林澜听着这条街的名字顿时就想到了魔天师。

当年魔天师起了这个称号,会不会也有这条街的缘故呢?

穿过偌大的王府,到了垂花门的抄手游廊时,林澜忽然好奇道:“对了,我在府上也住了有几天了,怎么从来都没见过谦王?”

“这……奴婢也不知道。”

那侍女老老实实地说道:“王爷自从静楚郡主过世之后,就很少出现了。”

“静楚郡主……”林澜微微点头。

他早就听说过平乐郡主是这一代谦王的妹妹所生,谦王膝下无子,所以将唐挽秋视为嫡出女儿,只是没听说过唐挽秋的父亲是谁,只知道其母是静楚郡主。

“话说,静楚郡主怎么叫这么一个封号?”林澜随意问道。

“这……奴婢也不知晓。”那侍女小心翼翼地说道:“不过奴婢听母亲说过,好像是因为静楚郡主年轻时,曾经作为大虞的质子,被送到了后楚那边生活了几年吧。”

“静楚,静楚……”林澜恍然。

……

很快,一辆马车便从谦王府驶出。

不一会儿,就赶到了银树坊的天师街。

天师街果然也不算冷清,街上还是能看到一盏盏花灯的,路过的男男女女也不少,还可以看到在路边猜字谜的才子佳人。

下了马车后,林澜也没再坐轮椅了,收敛了清静意,便仰头看着前方那颗足有近三十丈高的银杏树,缓步走了过去。

这颗高大的银杏树经过严冬的风霜,树叶早就掉完了,树上挂满了霜雪和冰凌。

林澜默默地看着。

这就是魔天师临死前也没有忘记的银杏树吗?

也不知道当年的魔天师,在这重华城到底有过怎样的经历,才让他变成后来的那幅模样,但至死都未曾忘怀呢?

“公子,您要的两盏花灯都给您买来了。”

过了片刻,侍女小跑着跟了过来,有些气喘吁吁地说道:“一盏是双鱼花灯,另一盏是花篮灯。”

林澜嗯了一声,接过那盏双鱼花灯之后,便仰头看着这颗高大的银杏树。

他脚下轻轻一点,便飘然跃起。

随即,他找准其中一根看上去较为结实的枝干,清扫了一下枝干上的霜雪之后,这才将这盏双鱼花灯挂在了上面。

“好了。”

落地后,林澜仰头看着这盏双鱼花灯,默默无言,只是在心中暗叹:“师父,你要我做的事,第一件已经做完了。”

他注视着这盏双鱼花灯许久,才叹了口气,准备换个地方,帮乔白月也挂上花灯。

就在这时——

“林澜先生?”

只听一个略微沙哑的熟悉声音从身后响起。

林澜闻声转头看去。

今日的平乐郡主难得穿着一身白衣,看上去有些像是乔白月的打扮,正站在他的身后不远处,正对他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

“郡主。”

林澜微微颔首,“听侍女说你可能也会来天师街,没想到还真碰到了。”

“林先生还挺了解白月的。”唐挽秋看了一眼林澜手中的花灯,说道:“你竟然也知道白月喜欢的是花篮灯?”

林澜嗯了一声,说道:“看过她以前的经历。”

“看来她还挺中意你。”唐挽秋微微点头,随即看了一眼旁边的银杏树,说道:“我方才见林先生好像是从这颗银杏树上跳下来的?”

她抬头看去,发现一盏双鱼灯笼正挂在枝头。

下一刻,她的脸色骤然变了。

“双鱼……”

唐挽秋死死地盯着那盏双鱼灯笼,眼神中满是震惊。

林澜微微一怔,问道:“怎么了?”

唐挽秋豁然看向林澜,猛地上前一步,双手用力地抓着他的肩膀,双眸死死地盯着他,恍若发疯了一般质问道:“你!你是怎么知道在这颗银杏树上挂一盏灯笼的?你认识尹宫殊??你一定认识他!!”

“尹宫殊?谁?”

这一刻,林澜的脑海中闪过了那个化为光尘的人。

“他自称是魔天师!”唐挽秋死死地咬着银牙,声音发颤地问道:“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林澜微微皱眉,随即说道:“他是我师父。”

“你师父?”唐挽秋不禁一呆,忍不住浑身发颤地问道:“他人呢?他现在在哪里??”

林澜沉默了一下,说道:“他死了,不管你和他有什么恩怨,他已经死了。”

“死……了?”

唐挽秋愣住了,抓着林澜肩膀的双手也变得无力,身子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软软地跪倒在了地面上,喃喃道:“死了……你怎么可以死……怎么可以……爹……”

林澜不由得一怔,喃喃道:“你是他女儿?”

唐挽秋却仿佛彻底崩溃了一般,整个人都像是失了魂,花容惨白地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只是喃喃念叨着:“死了……他死了……爹死了……”

“喂,你……”

林澜皱起眉头,正要出声安慰——

“轰!!”

这一刹那间,一股恐怖无比的威压骤然弥漫开来,仿佛苍穹崩塌一般,那无尽的威压化为无形的力量,瞬间就将一切都凝固了起来。

寒风吹拂而起的衣袂、周围路人脸上的表情、花灯内缓缓跳跃的火焰、悠悠落地的点点霜雪……

在这一刻,一切都静止了。

林澜难以置信地盯着跪坐在地面上的唐挽秋。

此时,唐挽秋的脸颊上,已然浮现出了一片片雪白色的蛇鳞,在她的体表迅速蔓延,而她的双眸似乎也变成了蛇的竖瞳,瞳孔中犹如梦幻般朦胧不清,正幽幽地望着他。

林澜近乎绝望地看着这一幕,心中仿佛有亿万道雷霆轰然炸响:

“那天在承元殿上的可怕威压,不是大神通者释放的,而是……唐挽秋!!!”

下一刻,他眼前骤然变得黑暗一片。

再次恢复光明时,林澜发现他已经来到了那片无垠无边的梦境之海,正身处于孤岛之上。

旋即,一片遮天蔽日的阴影将他笼罩起来。

一个掺杂着嘶嘶蛇鸣的女子声音,在整个梦境海的世界回荡了起来:

“哟,看来……我应该叫你师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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