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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芜来时已料到定国公夫人会提及醉心花粉的事，当下便笑道：

“那药粉原是我身边大丫鬟捣鼓出来的，不值什么，回去我就让她写了方子，打发人给伯母送来。”

“伯母承你的情。”

曹夫人笑意可掬，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讶色，她虽觉得这小姑娘早慧，与别家的女孩儿不同，也没想到那药粉这样轻易就要到了手。

以自家的门第，极少求到人头上，那日周大将国公爷的意思报了进来，她原本有些不乐，为免对方狮子大开口，这才特意晾了这些日子。

没想到……

这要是放去别家，即便真是下人捣鼓出来，只怕也得编个天大的谎儿，祖传秘方、世外高人……不拘哪一样，自家就得承了大人情。

这样一想，越发觉得眼前的小姑娘可怜可爱起来。

今日受邀来赴花宴的几家夫人不由地疑惑。

承恩伯府已沉寂了好几年了，平日里女眷也不大往外头走动，怎得定国公府对他们家这两个女孩儿这般礼遇？

因来的不是交好的勋贵诰命就是武将家眷，彼此之间说话倒也爽利，其中一位都督佥事夫人含笑看了女孩子们半日，就目露疑惑笑着问道：

“这一位纪六姑娘，可是救了福安公主的那一位？”

夫人们的席面设在亭中，小姐们则在不远处玻璃围起来的锦阁里坐席。

“戴家姐姐莫不是老糊涂了。”旁边坐着的一位太太笑着斜了她一眼，语有深意，“救了公主的那一个是纪家的庶女。”

戴夫人与她是素日玩笑惯的，这一打趣心下也醒悟过来，可不是，以曹夫人与锦乡侯诰命的交情，福安公主的座上宾即便到了此地只怕也得不到这样的待遇。

不免起了好奇：“庶女？我恍惚听着说那一位是行六嫡出。”

“这就是你消息不灵通了。”那太太来了兴致，“纪家二房太太的娘家表妹嫁的正是我娘家的族弟，听说……”

……

也有被纪芙的容色吸引住目光的：“……披着白狐鹤氅的那一个是承恩伯府的大姑娘？生得好相貌！”

细细地和曹夫人打听起纪芙。

大家闺秀一般儿规矩都错不了，纪芙又被曹夫人三言两语鼓起了心性，此时心中虽震惊于定国公府的豪富，园子里赏花的锦阁竟然是用玻璃围起来的！

面上却一分都不露，举止大方得体，嘴边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浅笑，将伯府嫡长女的风范表露无遗。

酒过三巡，众人出席赏花。

夫人们不过是去暖房看了一回台阁朱砂、玉蝶紫蒂白、金钱绿萼几样名贵的品种，就又归了席。

这里执事的丫鬟媳妇子领着小姐们往梅林行去，一路走一路品评，一时莺声燕语，笑声不断。

满目的梅花缤纷怒放，疏枝横玉，白似瑞雪、艳若朝霞，深红浅红开了满林，煞是好看。然而纵然再满园馥郁、暗香浮动，纪芜实在是走不动了，慢慢地就落在了后面，后来干脆赖在中途歇脚的锦阁里，任纪芙如何催促就是不起来。

纪芙除了死命揪她几眼也别无他法，见后者舒舒服服地歪在皮褥子上，脚下是大铜脚炉，手里捧着小手炉，一边喝着丫头们送上来的滚滚的蜜水，一边意态闲适地挑着暖盒里的点心……倒像比在家里更自在些！

等丫头退下，不禁又含了酸：“妹妹倒是舒服。”

纪芜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纪芙今天的表现很是不错，平日在家中骄纵任性的脾性丝毫不露，夫人们待她也和善客气，这又是哪里不满意了。

当下也不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