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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鬼卸去刚才的桀骜不驯,转而变得忧伤和无助。他轻轻叹了口气说道:“生前,我与一位叫文秀的姑娘相恋,我们对天盟誓,要生死相许。可没想到我们的相恋并没有得到家人的祝福,相反,却遭到他们强烈的反对。”
“文秀的父母将她嫁给村里一个有钱人家的公子,而我,也被父母逼着取一位寡妇为妻。我们决定,新婚的那天一起赴死。那天,我预备了掺有鹤顶红的毒酒,准备到时候两个人一起喝下去。我们约定在村后面那座破窝棚里见面,可是我等了她好久她都没来。后来,我一个人先喝了毒酒,心想,在地府里等她是一样的。可没想到,我这一等就等了十八年……”
幽冥鬼说着,眼睛不禁又红了起来,面部也因为痛苦而扭曲变了形。看来,这家伙还是个痴情鬼。
“这十八年来,我没有一天好过过,我恨我自己太傻,太天真,以为她真会和我共赴黄泉,没想到到了最后时刻,她竟然抛弃我一个人去过幸福生活!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我想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幽冥鬼变得语无伦次,浑身颤抖着,身后的旗幡也因为身体的抖动而颤动着。
听着它的哭诉,冰玉的心不免有些酸涩。原来这家伙还有这么一段情史。本以为鬼都是无情无义的,没想到它却是个有情有义的鬼,看来,什么都不能一概而论,连鬼也有很多不同呢。冰玉心想着,抬头看看幽冥鬼那可怜的模样,他抽咽了一会儿,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你想我们为你做什么?”见它不再哭了,冰玉抓紧时间问道。
“我和她现在阴阳两隔,不方便去见她。我想烦请二位替我问问她,当年为什么没有遵照约定来见我,我想要她一个合理的解释。”鬼幽幽地说道。
“就这一个要求吗?”冰玉眨着眼睛,不相信地看着它,他们之间打了半天架。原来只为这一个小小的要求?哦。其实也不小了,想想人家十八年来一直憋气窝火不肯去投胎,只为了要弄清那人是不是背叛了他。想想也很可怜不是吗。
“是,我只有这么一个要求,若你帮我办到了,来世我做牛做马也报答你的大恩大德。”他诚恳的样子竟然有那么一点点可爱。
离开地府,二人来到王家村,打听到文秀所嫁的那户人家,便循着路径找了过来。
在那户人家的客厅里,他们见到了文秀,如今。她虽然已经是四个孩子的母亲,可是风韵犹存,比实际年龄看起来能年轻10岁!看来,她的确是贪图荣华富贵才没有尊造约定和那个人一同赴死,冰玉心想,看她那雍容华贵的姿态就知道。她现在过得很好。
冰玉轻咳了几声,不管怎样,也要把幽冥鬼的嘱托完成。
“夫人,我们有几句话跟你说,你看。那个……”冰玉对周围几个丫鬟看了看,文秀会意,挥手屏退她们。
“……我们是受王文才所托来见你的。”冰玉说完这句话,眼睛紧盯着文秀那张修饰精致的脸。果然如她所料,文秀在听到王文才这三个字后,脸色立刻变得苍白起来,嘴唇也微微有些颤抖,喉咙底处发出微弱的声音:“……文才,怎么会是他,他不是……不是已经……”
她的手剧烈抖动着,手中端着的杯子叮当作响,眼看就要掉到地上了。她勉强把杯子放到桌上,眼神惊恐地看着冰玉,话哽在喉咙口,身体完全摊在椅子上。
“是的,正如你知道的一样,”冰玉道,“我们在冥府里看见他,他托我们来见你,想问问你当年为什么没有尊造约定和他一起走,他想要个合理解释。”
“这么些年来,他一直在那里等你,可是却迟迟没等到你。他因为难过和怨恨,所以在那里兴风作浪,还将世人的魂魄勾来不肯放回去,你知道,这是违背天意的,容易受到天谴的。如果被上届知道,不,即使被地藏王知道,他也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沦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根本不会再投胎转世了。你若念在当年旧情上帮他一把,我想,他一定会很感激你的。”
文秀听后,深吸了两口气,因为身体没有力气,所以脊背只能靠在椅子上。
她重重叹了口气说道:“当年,我本想和他一死了之,这样,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可就在我穿戴好衣服,要去后山找他的时候,我发现我怀孕了。这是他的孩子,他一直希望有个自己的孩子,如今孩子赶在这个时候来临,是不是让我们都不要去死呢?我很高兴,想快点把这个消息告诉他,那么我们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去找父母取消婚约,然后成亲。”
“可是,当我到了山上,才发现一切都晚了,他没等我来就先喝了毒酒,任我怎样呼喊都回天乏力。我想着可能是天意,连老天爷都不成全我们,看来这一世我们真的做不成夫妻了。可是,孩子是无辜的,我不能眼看他还没生下来就那么死掉。我办不到,我真的办不到。”
说到这,文秀有些动容,眼泪不知不觉溢出了眼眶。她用袖子拂去眼角的泪水,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虽然这个小生命来得不是时候,可是为了他,即使遭受世人的唾骂那又怎样?我决定生下他,还要给他最好的生活环境,要将他培养成一个优秀的人。”
“所以,你和那个人成了亲,并且生下了你和文才的骨肉?”冰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