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袋粮食,几乎是当地一家人小半年的口粮,老者眼里都放光;铁英只带了十个人,拿不走,只自己多提了一袋,向驻地满载而回。
队伍驻扎在山区,又有天然的雪山做屏障,仅有的三十支枪守住独木桥后,铁英便不惧,命人连夜生火把青稞和小麦炒熟了,每人分得三几斤,天不见亮便拔寨开路。
藏族老者立了大功,教导员把身上仅有的三块银元相谢,老者欢喜,坚持要为红军带路。于是,以老者和铁英为前卫,三个警卫战士带二十支枪为后卫,部队专走人烟罕至的深山老林。道路虽然难走,却十分的隐蔽安全,又是到班佑的捷径。不到两日便出了大森林,举目望去,是光秃秃的山丘和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了。老者说翻过对面的小山,前面不远就是一处藏汉杂居的小镇,出了小镇沿大路不到一天的路程就是班佑地区了;但小镇平日里有国民党驻军,如要绕过镇子就得沿左面雪山脚下走,要多走大半天的路程。队伍谢过老者,老者也有些依恋的不舍而去。
进入甘肃境内,草原上有了牛和羊的踪迹。敌情不明,铁英命队伍不出丛林,自己一人前出小镇侦察。登上山岗,遥望远处的小镇,小镇说大也不大,大得方圆有好几里都有黄泥筑就的房子,要说紧凑点的地方也不过四、五百米长短的样子,一条大路穿个小镇向右延伸而去,任铁英目力再好,也是望不到右边稀稀落落的房舍尽头,怪不得藏族老者说不能向右边走,只怕绕好大的圈子都被人在一马平川上发现了;向左朦朦胧胧的是一座山脉,上面终年积雪,也不见多少植被,想是居民怕冷,又不适宜放牧,都把房屋建在了远的地方;山脚下有不少的乱石和风化了的小山丘,看样子极方便隐蔽。铁英测算了小镇到这些山丘的距离,不放心,若镇上有敌人驻军,而听藏族老者说还多半是骑兵,那真出了乱子敌人转眼就到,到时候只怕爬到山上啃雪的时间都没有,况且他也不想让没有多少粮食和精神的队伍多走大半天的路程。
他上了山脚下的大道,蓬头垢面的直向镇子而去。路上遇一放羊小孩,他很老练的操几句懋功一带的方言问,小孩怕生人,怯怯的盯了他看。铁英无奈,使出百般伎俩,连苗家话都搬了出来,小孩以为遇见了疯子,骇得不轻,捡石头砸他。铁英以为遇见了个傻子,不和他计较,抱头离去,正自鼠窜时,镇子里泼刺刺的冲出一彪骑马的人来,铁英看后,只叫得一声苦,却是穿着灰布军装的国民党骑兵。忙向山丘后躲去,那小孩偏又捉弄人,老远就向官兵遥指铁英躲藏的地方,铁英恨得想掐人,可还是狼狈的被官军揪了出来。
敌人有十一人,铁英不惧,不过离镇子只有几百米,虚实不明也不敢随便杀人;又不敢随便说外地话了,回不了官军的问话,索性抱肘蹲在地下“啊、啊”的装哑巴。
红军已经进入甘南地区,在这一带的敌人自然是加倍的警惕,严查共军探子,就是如铁英一样的哑巴花子都不放过。敌人要搜身,铁英虽然没有枪,但一个叫花子的身上全是暗器和凶器,这个花子就不是一般的花子了。他不知道镇子里住了多少敌人,不敢耍横,想在地上打滚撒泼,或哭、或笑、或吃马粪装癫子时,还是那个小孩讨厌,远远的向他扔石头,不停的跳着脚喊:“癫子、癫子”。
铁英不避,额角上吃了一石头,摸一把血,“呀呀”的叫着直向小孩撵去,路上踩着马粪又摔了一跤,跌了个狗啃屎,引得官军大笑,眼看着疯子跌跌撞撞的撵得远了,一个班的骑兵忙自己的事去了,后又在镇子里看见这个疯子,众官军手指他又复大笑,在这风声鹤唳的日子里,难得开心一回。
敌人在小镇里只有一个排的骑兵,看样子是敌人的侦察部队,如是虎子们在时,大天白日铁英也敢把这个排做了,免得还在丛林里猫一个大下午,但想躲一下午总比绕大半天的路划算得多,他准备晚上动手——待四处游荡的骑兵都归队后,偷袭骑兵排。他看上了这个排的三十一匹战马、七支冲锋枪和二十几支老套筒。
班佑有红军的大部队,甘肃军阀鲁大昌连续吃了几场败仗,呼天抢地的要胡宗南派兵,要把红军赶出境外去;日夜调兵遣将,以骑兵团为前哨,在甘肃以西地区构筑前沿阵地和侦察红军消息,一旦时机成熟,就以迭部地区为中心,把红军向四川北部地区挤压。
川北的杨森想把红军向甘南撵,甘南的鲁大昌又想把红军向川北挤压,莫不是把红军看成了任人宰割的小羊羔或煮熟了的鸭子不成?老鲁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但红军不是鸭子,也赶不上架。这不,鲁大昌战术动作很快的骑兵团在甘西偏东地区构筑前沿阵地,做出了赶鸭子的态势;而这个团的前哨骑兵连的一个排在甘西小镇的驻地却闯进了二十六条鸭子——鸭子要杀人了。
铁英要端敌人骑兵排,站出了百多条好汉,可敌人是骑兵,还武装到了牙齿;没有武器的红军可能砍过人,或是见过别人杀人,有豪气不等于有能力,铁英最起码也要挑会开枪的人,当然,这些人还得有胆量,起码也是见了敌人心不慌、有一定作战经验的人;最后挑了二十五个身子还算体壮、从瑞金走到现在的老红军,自然,三个警卫战士首当其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