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把皇位给她,换她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她会愿意么?
百里慕澈听他惊悚的论调一口气堵到胸口快被他气死,直接一脚踹他身上,皇甫焱蹲坐的姿势被踹翻,“你脑子里都想的是什么?!”
他气急败坏,简直想要破口大骂,“你把皇位当什么?!想给人就给人?你让群臣怎么看?!你贸然把皇位给她,也要想想她接受的能力,她坐在那个位置能坐稳么?群臣的吐沫星子就能把她淹死,更别提外界的舆论压力!而且,你以为你把皇位给她她就愿意了?也要看她稀不稀罕!你真以为皇位是万能的么?皇甫焱,你到底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皇甫焱被踹倒,又听了他这么一通打击的话,眼眶通红的猛地站起来控诉,“我胡闹?为什么你们每次都觉得是我在闹?我只是想把她留下来,我有错么?我只是想让她只属于我一个人的我错了么?你以为这皇位我稀罕?是,我辛辛苦苦、步步为营了十三年才拿到手的!可那又怎么样?如果没有她陪我坐,我一个人又有什么意思?如果她真的愿意,我给了她又有何妨?”
百里慕澈手中颤抖地指着他,“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不知想到了什么,皇甫焱仿佛被抽掉了身体里所有的力气,渐渐地失了刚才跋扈的气势,整个人的气场都弱了下来。
他眸色里的光泽徐徐变深,薄唇勾出嘲讽的弧度,“你说的对,她还未必稀罕呢……”
百里慕澈被他自嘲的话愣在原地,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
日薄西山,澄红色的光笼罩整个大地,天空逐渐出现紫红色的霞光,然后渐渐转为深色调,寂静成黑色,无数个闪烁的光点星罗棋布。
上书房只剩下皇甫焱一个人,他寥落而狼狈地坐在地上,始终维持着一个姿势,寂寞如雪的姿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德子拿着拂尘战战兢兢地站在门口,想进去,又怕惹怒了里面的人。
最终还是喜儿被庄思瑶打发过来,要问问皇上还在不在坤宁宫吃饭。
小德子看到喜儿的一瞬间,眼睛立即冒光,救星来了啊!
终于有借口开口了!
轻微的抖动了两下拂尘,小德子的声音谨慎小心,“皇上,娘娘派喜儿姑娘过来问,您今儿个还在坤宁宫用膳么?”
听到“娘娘”两个字,皇甫焱似是才回过神来,缓缓的转过头,瞟向门口,音色带着久未开口的突兀低沉,“嗯,让娘娘先吃,朕随后就到。”
“是。”
……
皇甫焱第一次体会这样的心情,每向前走一步,都想要向后退却的惧怕,他今天没坐轿子,踏着千层底厚的金靴,心里明明不坚定,却一步步却坚持地迈向那个令他胆怯,也许真相揭开会将他击溃的地方。
初秋的晚上是极冷的,肃风掀起了他身上深紫色的披风,猎猎扬起,徒添了几分萧瑟,小德子在后面看得难受,他高贵狂妄的主子什么何苦要这么作践自己?
顶着被皇上发火大骂的危险,上前提醒主子,“皇上,坤宁宫离这儿可不远呢,咱们还是坐龙辇吧,夜里风大,小心伤了龙体。”
混乱缥缈的思绪被人打断,皇甫焱摇摇头,坚持自己的行为。
他每向前迈一步都数着,每靠近坤宁宫一点就更加把稳慎重。
他们怎么会懂,他只有在这漫漫的长路上,拖延下去,才能思考清楚自己到底怎样做才是最好的。
他要想出一个好对策,一个她即使知道实情也不会离开自己的策略。
皇甫焱漫步走到坤宁宫的时候,庄思瑶已经用完膳睡了,听到宫女这么说的时候,他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皇上,娘娘给您留了饭菜,要现在用膳么?”
“不用了,都退下吧。”
“是。”
皇甫焱自己宽了衣,轻手轻脚的躺在庄思瑶身边,不知她是被他吵醒了还是一直就没睡的等着他,她的眼神清明的如天上的繁星,亮的他心里发颤,“皇甫焱,我们谈谈孩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