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茶水凉了,明舍予泼到地上,重新续满一杯。
“你先回去吧。”
容晏巍然不动,端起茶杯喝了几口,“你就这么确定,当年的证据还留着?”
明舍予看他一眼,“事发之后,族内的那名叛徒恐遭灭口,私下进行了备份,直到他被追杀,备份也跟着不知所踪。但如今我可以肯定,东西就落在江聿琛的手上。”
容晏微垂下眼睑,“所以半年前,前任教父不是病死的?”
“是江聿琛杀了他,对外宣称因病离世。”
“最后一个问题。”容晏刻意停顿了下,语气不明,“你的脸是怎么毁的?”
明舍予抬起手,抚摸着脸上的疤痕,粗粝的音色愈显沙哑,“是我自己烧的,至于为什么像陈年旧疤,是因为家族的古医书上有记载,烧伤愈合前,用辣椒水涂在伤口上使其溃烂流脓,就能让新伤变成旧疤。”
不仅如此,他还用一场手术损毁了声带,强行错位脊柱,彻底地改头换面,成了谁也认不出来的样子。
容晏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漆黑的眼瞳沉得可怕。
“江聿琛是我亲手带出来的,不弄得逼真点,容易被他看穿。”
明舍予长长地吐息,眸中不乏疲惫,“该问的都问完了,你可以走了。”
容晏起身往外离去,打开门之际,他背对着明舍予,低冽的话音回荡在屋内,“你想过吗?有一天兮儿知道了,她会有多难过。”
为人父母,口口声声为了孩子着想,可蒙蔽他们的,又永远是仇恨。
季云笙是如此,明舍予亦然。
坐进车内,容晏一言不发地捏着鼻梁,眉宇间的戾气横冲直撞。
方才提到关键的证据,他几乎立刻想到了那枚芯片。
出于某种直觉,或许里面真的有明舍予找寻无果的证据。
然而,江聿琛的目的是什么?
五年前,他已经被前任教父发现了下落,却因厌恶自己的身份,迟迟不肯回归家族……
容晏拿出手机,在通讯录拨出了一个国内号码。
“帮我做件事情,越快越好。”
“一旦导出里面的东西,不管是什么,马上加密发给我。”
说完,不等对方回应,容晏直接挂断了电话。
车子平稳地行驶上路,他望着窗外的街道,万千思绪飞快掠过脑海。
他在预想下一步的可能。
如果芯片里没有所谓的证据,那么事情依然会按照原定的计划步步发展。
如果有——
明舍予可以在最短的时间推翻菲尔德家族,让他们再无翻身之日。
只是无论哪种可能,都逃不掉苏沅兮和明舍予相认的结果。
诺曼家族忍辱负重多年,有朝一日若是洗清冤屈,m洲的统治权必会重回他们手中。
可这一代仅剩的后裔,唯有苏沅兮了。
容晏靠着椅背阖起眼,眸底被盖住的情绪,狠戾又沉冷。
没有人能强迫他的兮儿做不愿意的事,就算那个人是明舍予,他也不介意和他对立。
……
酒店里,闲得发慌的陆枭耐不住烟瘾,正要点上,想起苏沅兮不喜欢烟味,只得又走到套房外面。
悠然地抽完一根,再回去时,他看到坐在沙发上的苏沅兮,着实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