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别开脸,怅然地叹道,“我知道,从他出生开始,我就没尽过作为母亲的责任,是我对不起他。可是……我没有别的选择。”
苏沅兮无言地垂下眼眸。
确实,她体会不了,但也无法理解。
季云笙隐瞒的背后,容晏又经历了什么呢?
目睹自己的“母亲”自杀,一个人用推车拉着面目全非的尸体走了一夜,没有钱安葬还要反被羞辱……
苏沅兮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情绪,“您刚才说,这两份文件并不是在容家主清醒时签下的,所以,您是打算告诉我什么?”
季云笙敛去眉宇间的涩然,微微一笑,“我的意思是,他活不了多久了。”
一个正常人,若是每天的食物里被下了慢性致死的药物,即便是很小的剂量,也躲不过暴毙的那天。
而容敬尧,即将迎来这样的下场。
苏沅兮蹙了蹙眉,“您是早就做好了打算,要为阿晏铺路?”
“没错。”季云笙的眸中掠过一丝冷意,“容璟已经坐不住了,他和容敬尧暗中计划,要联合董事会向阿晏发难,将他彻底踢出集团。不仅如此,他们还要给他强加上罪名,企图送入牢狱永绝后患。阿晏好不容易能有今天,几年的争斗,该有个结果了。”
作为容敬尧的枕边人,季云笙想探听到这些消息是很容易的事。
按遗嘱的生效日期,容敬尧会在一个月左右病发,到那时,遗嘱就能代替家属的意愿,放弃任何抢救。
而有了那18%的股权,容晏便会成为集团第一持股人。
真是缜密的算计。
苏沅兮没有太多感慨,只是觉得,容晏的性格像谁,似乎有了解释。
“小兮,我告诉你这些的目的,是想求你一件事。”
“您说。”
“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离开阿晏,好好地陪他走下去。”
季云笙深深地凝视着苏沅兮,这一刻,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母亲,“他过得太苦了,只有你在,才能让他以后的日子稍微甜一点。”
苏沅兮眸光一颤,迎着她满是恳切的目光,半晌,轻点了点头。
“谢谢。季云笙欣慰地笑了,打开车门,朝外面昂了昂首,“不早了,快回去吧,不然阿晏该担心你了。”
苏沅兮倾身走下车,离去前,她用只有两人听见的音量问了一句,“从前您有不得已的苦衷,可如今,您还是不想让阿晏知道吗?”
季云笙脸上又恢复了温柔的神色,轻语道,“他会知道的,但不是现在。”
听到回答,苏沅兮没有回头,独自离去了。
目送着她走远,季云笙吩咐司机上来开车,随即靠着椅背,望向窗外阑珊的夜色,眼底深处淌过无人察觉的惆怅。
其实自第一眼起,她就很喜欢苏沅兮。
因为与从前的自己很像,也活成了她曾经向往的模样。
如果可以,多想亲眼看着阿晏和她结婚生子,过上幸福美满的日子。
可惜,这个希望太渺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