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柳明白了他的意思,无奈地望着他,又好气又好笑。
“好啊;既然你明白,你还睁着眼睛干吗,你永远醒不过来才好呢,你死了算啦。”
沈若寥苍白的两颊中已经透出一片殷红。
铁柳笑了笑,安慰他道:“准是我爹吓唬你了。你放心吧,是他自己叫我过来照顾你的。他不会生气的。”
“……他叫你……过来?”
“对呀;他自己忙不过来,又不放心手下的人照顾你,所以就要我来。他说他欠了你的,是他害得你受伤的。”
“不不,你可千万别这么说,你怎么能把这个责任推到你父亲头上——”
“明明是他自己说的嘛,”铁柳噘起嘴来,“你真的是伤糊涂了,话也听不明白。”
沈若寥不敢再出声。
铁柳见他安静下来,继续给他擦汗;擦到脖子下面,熟练地解开他的衣襟,掀到一旁。沈若寥大吃一惊,立刻抓起衣服盖回到身上,惊恐地望着她:
“你……你干吗?”
铁柳愣了一下,明白过来,取笑他道:
“害羞啦?那也太晚了点儿。人家都给你擦过几回身了,衣服都是我给你换的。你认了吧。”
沈若寥听了她的话,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不行不行,这万万不可。你爹虽然让你过来帮忙,可是决不会同意你做这些。你还是赶快回家吧……”
铁柳不笑了,望着他不出声。
沈若寥看到她的眼神,只觉得心里一凉。
“柳姑娘,我是已经娶了妻的人……你应该知道……”
铁柳道:“我当然知道;你睡得跟死猪一样,还念念不忘你的郡主妻子;我给你换衣服的时候,你还喊秋儿呢。既然这样,那天你为什么欺负我?”
她竟然用了“欺负”这个词。沈若寥又是一阵眩晕。他扭过头去看着墙,绝望地说道:
“你爹怎么竟然会想到让你过来的……”
铁柳气呼呼地说道:“你就做梦吧,沈若寥;你以为我想嫁给你吗?我才不稀罕呐。你占了我便宜又怎么样,姑奶奶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人,我才没那么贱。”
沈若寥举起双手捂住了脸。他实在受不了她了。
铁柳见了他这副德性,忍不住抿着嘴偷偷乐了。她把手巾放回水盆里,端着盆站起来。
“我去给你做饭去。沈大人,你多难伺候啊。不许下地啊,医官说的。”
“柳姑娘,”沈若寥叫住她,脸上又是一红。“那个……”
铁柳转过身来,高傲地望着他。“大人有何吩咐?”
“那个……燕军掘河灌城了吗?现在外面究竟怎么样?”
铁柳停了一下,把水盆放到一边,走回来低头望着他。
“你怎么又操心啦?爹爹反复叮嘱过,不许我们任何人跟你谈论城防的事。你不要想东想西,你只管好好养伤。你怎么又操心呢?爹爹回头会骂我的。”
沈若寥道:“我不能光躺着啊,我又不是死人,脑子不能不想事的。”
铁柳道:“大水淹过了;不过一滴水也没渗进来,爹爹说了,西面的防水工事尤其牢固,一点儿事也没出。现在外面的水位依然很高,估计要再过一个月才能完全下去。爹爹和盛将军昼夜都在巡查,看到有隐患就马上堵漏加固。我们很安全的。城外可就惨啦,大水这么一淹,尽是荒灾之地,只怕几年也恢复不过来。”
“燕军呢?燕军现在在哪儿?”
“远着呢;他们可不傻,掘堤之前就撤到了大清河对岸,才不会让大水把自己也淹了。你放心吧,水不下去,他们是不会回来的。所以,离他们再次攻城还早,你尽可以安心养伤。”
看到沈若寥松了口气,铁柳心里又动了一下。她甜甜笑道:
“哎,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不过,郑大夫说过了,不许你吃大鱼大肉的东西。”
“我哪儿有那么饕餮?”沈若寥笑道,“我就喜欢吃你家的香椿炒鸡蛋和小葱拌豆腐。”
铁柳笑靥如花:“简单;等着啊。”说完,人便轻盈地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