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泛俊与张毅离开以后。张迈问李脑!“你看如何。”儿
李脑道:“若真是契丹或者北庭的使看来到沙州,则归义军中必有人与之暗相勾结。如今河西在大都护的带动下民气正旺,汉民犹思宗唐。如果曹议金真勾结了 伽来对付我们,那绝不是好招,反而是昏招!不过我们也不得不有所防备。”
杨易道:“高昌乃是一盆地。虽然没有巴蜀盆地那样的绝险可也四面环山,年初经过一番清洗以后内部已经干净愕很,只要不出差错。就算是东面北面同时遭受攻击也还扛得住。但我们现在人在敦煌,曹议金动向未明,要小心的反而是我们。”
李脑道:“依我看来,曹议金与北庭暗中来往是很可能的,不过现在最多也就眉来眼去,是曹议金尚不肯断绝与北庭回讫的关系,但耍真公开连胡叛友,我想他不至于这么昏!”
议论既定,当下各自休息,因第二天还有一件大事要办一那就是前往莫高窟祭莫张义潮。
张义潮乃华夏民族之大英雄,其功业之盛足可附于班超之后,张迈一路西行又一路东进,对这位民族英雄极尽仰慕,所以未入敦煌,已经和归义军的使者议定,此次前来沙州。祭奠张义潮便是一早就定下的行程之一。
这日天色却忽然转阴,回春寒的风拂得人有些惊寒,张迈纵马驰至莫高窟三里外,望见张义潮的衣冠冢便即下马。张义潮卒于长安,所以河西军民所立坟墓只是衣冠冢。并非原坟。
自景琼一事后,曹家对张迈的态度变得微妙起来,原本计刑中要大张其事的“联祭”这时也变成了应付之举,曹议金推说旧疾发作,只派了曹元德代表自己出席。
不过张义潮乃是河西汉民心目中的“护国神”张迈要祭奠张义潮的事情沙州百姓大多早有耳闻,这一日虽然天气不好却还是空巷前来赴会。对此曹家也不好横加阻挠。
到了衣冠冢边时,头顶的乌云越来越黑,竟然淅淅沥沥下去回寒春雨来,曹元德缩了缩被凉雨洒到的脖子。匆匆将一片骈四俪六的祭文念完烧了,不料祭文被雨打湿竟然烧不着。
张迈出列,眼看天凉雨冻,但数千百姓却无一退去,知道他们不是来看热闹,而是真心敬爱他们心目中的河西护国神,心头感动,将祭文藏在怀中,站于高处,一阵狂风刮来。将雨点如铁豆一般劈在张迈脸上。张迈全身都湿了却全不躲避。对着数千沙州百姓朗声背诵起安西唐军的《祭右神武大将军张公文》来。
这时风势渐敛,雨势渐弱。方圆数里全无人奂,只有张迈那雄壮的声音在莫高窟左近回荡
赫赫大唐!雄立东方!
以仁以武,辟土开疆。
东渐于海。西被流沙。
声教宇内,威临万邦!
降及安史,国诈几斩,
君险臣危。万姓仓皇。
安东不守,北庭成墟,
安南割据,河西沦丧。
赖有将军,重开旧路,
慷慨归义,图盛图强。
惜乎伟业,未克全功,
中兴未至,英雄已亡。
大恨诸胡,趁乱觊觎,
侵我四镇,吞我甘肃。
西域万里,遍地狼虎,
我为鱼肉,人为刀俎。
浃浃中华,岂甘为臣?
汉家苗裔,誓不为奴!
迈等不才,愿效先烈,
奋剑驰马,整军经武。
垂建律令,重整河山,
以期规复,以期雪辱!
丹心碧血,倾出肺腑。
汉道不昌,此志不渝!
伏惟尚飨!
这祭文写得颇文,百姓也未必全听得懂,但张迈的念诵铿锵有力。又在风雨之中屹立不动,所有人还是都被他感染了,张迈朗诵着,朗诵着,风势忽大忽乌云却飘得远了,阳光透了过来,天色忽而大雾,明媚的春阳照耀着莫高窟,一扫方才的阴霾阴冷,仿佛是祭文引来了温暖的阳春。
这一刻的气氛,没有张迈刀斩景琼时的那种猛烈,有的却是另外一种肃穆,遥念张义潮,又一起展望“重建律令,重整河山,以期规复。以期雪辱”的未来,忽然间数千人的心似乎都融在了一起,这一刻不分你,不分我,唯有的只是一群不甘为奴的汉家苗裔,似乎张义潮的英灵听到了张迈的召唤,超越生死时空回到了敦煌,回到了莫高窟,回到了这片他曾经叱咤驰骋的土地。唤醒了他昔日部属后裔的热血与豪情!
张迈这才取出了祭文,当众烧奠。没有再说多余的话,便带着杨易等人默默回城。
回到城门边时,只听莫高窟旁传来了若隐若现的歌声,那是敦煌的旧曲,那是沙州的旧歌,张迈侧耳细听,那歌声反复回环,听了数遍,终于听明白了歌词,却是河西百姓对张义潮的回忆与颂歌:“河西沦落百余年,路阻萧关雁信稀。赖得将军开旧路,一振雄名天下知”
“路阻萧关雁信稀,路阻萧关雁信稀
杨易呢喃默念,忽然想起了安西军还在葱岭以西时渴盼着听到中原消息的那种心情,游子思国,犹如赤子恋母,安西河西,并无区别!不知不觉间这名令诸胡闻风丧胆的大唐虎将竟然流下了两行热泪,此亥的杨易,恨不得取出琵琶来和上一曲,只有那样才能宣泄他内心澎湃的浪潮!
刚才是安西感动了河西。此刻却是河西感动了安西!
就在这时,远方一骑驰近,竟是加急军情!来人望见曹元德翻身下马。呈上书信。曹元德拆开一看脸色大变,来到张迈身边,张迈问道:“大公子,出什么事了么?”
曹元德哼道:“回城再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