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你至登仙境,于我而言,仍旧是不堪一击的蝼蚁。”
“为什么一定要捣乱呢?”
他的声音清冷遥远,如烟如雾,温柔地拂过耳廓,却听得朝歌整个人如坠冰窟。
竟敢如此大言不惭,他到底是谁?
四周似乎都静了下来,只余少年的脚步声。
他朝她走了过来,洁净的衣摆,停在她的面前,就像一朵盛开的月下幽昙。
他俯下身来,柔和的音调在头顶响起,带着沉沉的威压。
“还是,你想扰了我的兴致?”
迟夙抬手,紫色的印记打入朝歌的身体。
朝歌蓦然想起,万妖之国内,永不消退的月色与永不凋零的昙花。
她死在千年以前,杀死她的,是那个令六界俯首的妖尊陛下。
如今,她被迫安魂在一具千年僵尸体内,日以继夜地忍受着毒素的困扰。
即便她如今代替了成安公主,控制南境,也未曾寻到破解之法。
她回忆起,她鲜活的如花一般的身体,还有她的妖丹,皆被那人挫骨扬灰,于他而言,的确是简单到只需动动手指的事情。
她颤抖着唇,鼓起勇气顺着少年的衣摆向上看去。
少年容颜昳丽,笑容清浅,红唇勾起好看的弧度,连那两帘睫羽,都似要化蝶振翅而去。
他无疑是残忍的,可他看着她的眼神,慈悲的就像佛祖座下最虔诚的弟子。
温柔又残忍,弱小又强大。
千年以前,他就可以飞升了,但他放弃了,入魔一般选择所谓的救赎之路,将自己封印在冰川之下。
他对自己残忍,对待别人更是残忍。
朝歌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噩梦般的梦境袭来,她心如死灰。
他说的对,即便是登仙境,在他面前也是不堪一击的蝼蚁。
“迟夙?”
结界外传来脚步声,还有少女焦急的呼唤声。
迟夙眼睛亮了一下,再次抬手,另一道完全不同的紫色印记再次打入。
“皆忘。”
朝歌浑身一震,方才的记忆烟消云散,她立刻清醒过来。
清醒过来的朝歌,看见方才还阴冷的少年已面上带笑,偏头去看结界外找来的少女。
她的身旁,跟着衡玉剑君。
他们的手握在了一起。
迟夙的笑容僵在唇角,周身的冷意,寸寸加深。
连脚下的土地,都结满了坚冰。
他在失控。
朝歌意识到,这是个绝佳的机会。
她笑了起来,眸中翻腾着怒火,看着近在眼前的少年,忽然抬起手臂。
火红的灵力突起,幻化成一道利刃,直朝少年刺去。
少年恍若不知,他看着他们握在一起的手。
同时,他觉得自己的心,也像是被人狠狠地捏住。
朝歌确信,这样近的距离,他不可能有机会躲开。
何况,此刻他眼中只有云归晚。
淬着毒的灵刃划过血肉,落下点点鲜血,下一刻,又被灵力弹开。
晚晚高高提起的心落下,她轻呼一口气,捂住了受伤的手臂。
今日为了他,竟两度负伤。
毒气蔓延,净化天赋开始自动清除毒素。
“迟夙,为什么不躲?”
晚晚蹙眉,语气之中带着埋怨,“你明明可以躲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