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热闹的莫过于京城太学院,学院内儒家、墨家、法家、纵横家、名家的代表人物,围绕这次朝廷举动和国法条规又进行了一次大辩论,虽然这些不同家的名士们,来到太学院任教,担任祭酒老师,每个学院,单独授课,分别传授学生不同的理念,但是,一旦社会有了热门现象和事件,互不相让,总会辩论一番。
儒家祭酒老师们,仍以‘克从周礼’为基本论调,强调周礼深入人心,乃是夏商周以来,最为完善的礼制,燕国应该以周礼为基础,不应大刀阔斧改变旧制,更不该加刑士大夫和贵族、官员,这等于违背祖制,对他们这些企图要进入仕途的士子来说,等于一把刀悬在了脑袋上,随时都有被斩刑的危险。
而法家的祭酒老师却以‘礼法’并重,强调礼仪,但更要遵守法制,歌颂燕国朝廷的做法,即使清除毒瘤,把违法的人,不论官职大小都抓起来,按国法处置,可深入人心。
墨家、纵横家、名家的祭酒们,这次都支持法家的论点,因为素日里,他们也没少见到街道上,贵族子弟为非作歹的事情,敢怒不敢言,难匡正义,如今,朝廷雷厉风行,扫出祸根,自然让大家解恨。
刑部司衙和纪检部司衙风风火火,忙碌起来,都逐一立案,负责抓捕,查找证据,虽然这个部门刚成立,人员不足,但是淳于臻主管的锦衫卫,早在一年前就布置眼线,一年里掌握了不少证据,今时需用,正好拿来用上,效率很快,一些大案件就告破了。
案件有了眉目和证据,就开始移交审法院,根据国法,一丝不苟地审判案情,如果换做以前,没有人敢对这些贵族子弟真正审判,但是眼下时局使然,背后有燕王在旁观注视,没有人敢以公谋私,网开一面。
与此相对立的,却是有一些元老贵胄们,或是亲戚被抓,或是族中公子被抓,甚至有亲儿子下狱,即便没有祸及三族,放过了家人,但是这些贵胄们仍不死心,觉得这是在打他们的脸,不论如何咽不下去这口气,加上亲戚被抓之后,家属不断上门哭求,让他们搭救,难以袖手旁观了。
襄平城,东郊,一处豪宅内。
门外停着不少马车,非富即贵,门庭若市,赶来聚集,商讨对策。
“仲孙大人,您是燕国老一辈中贵胄族内的翘首了,就说句话吧,如何化解这次危机?”
“是啊,仲孙大人,您与郭隗大人乃是同僚,当年没少辅佐先王,如今你退位让贤了,但是您的威望还在,这次朝廷大动干戈,燕王年轻气盛,听从了一些变法激进派的怂恿,才做出如此荒唐之事,要贵族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不是毁灭祖制吗,试问以后谁还要争着抢着做贵族?而且贵族的颜面和地位下降,日后如何能凌驾那些贱民头上?”
“燕王和激进派这么做,可是在毁燕国根基啊,这可不是他燕王一人的诸侯国,而是咱们祖辈辅佐燕公打拼下来的,就这样任他折腾,捣毁祖制,决不允许。”
“那些被关押的,可都是咱们的亲戚,如何真的任由处置,咱们贵族的颜面,可就保不住了。”
十多位大臣官员、元老贵族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愤愤不平,满腔恨意,怒斥着这次朝廷的雷霆行动。
仲孙隶七旬的年纪,与郭隗当年同为燕易王的左膀右臂,只是他体弱多病,因此早退下来,但是在贵胄元老中,却很有话语权,人老成精,他捋着胡须,考虑着贵族的得失,自然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家族,以及旧势力被打压太过厉害,于是晒笑道:“既然激进派怂恿燕王对付贵族,咱们就要对激进派动手,把朝廷局势搅乱,让君上顾此失彼,不能展开。”
“你们速去查一些乐毅、剧辛、苏秦等人,素日里有没有贪赃枉法的事,如果他们没有,就从他们的亲戚朋友下手,一起拉下水,看他们如何搭救,只有他们敢破开一道口子,咱们这边,危机自然就解了,如果燕王真的处置了乐毅等人的亲戚,一定也会惹起新贵的不满,到时候,丢车保帅,即使牺牲掉现在那些入狱者,却能阻挡变法的持续,咱们也胜了,新法告破,日后想搭救入狱的家族子弟,还不易如反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