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辰带我来。”天纪齐笑嘻嘻地说道,“夜辰带我来的。”
夜辰歪着半边脸,一脸苦笑的无奈看着岚宛清。
岚宛清盯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他说……”夜辰的表情很是怪异,“要么带他来,要么去死……”
沉默……
半晌岚宛清微微抬头,看来有时候教育得太见成果,也不见得是好事。
看着那笑得正开心的小东西,她收回了脚步,指着旁边的草房说道,“那是谁家?我们就住那里。”
村长一愣,“杨老根家天聋地哑,八个人五个缺,穷得连锅都开不了,怎么能招待几位大人呢……”
“要的就是这样。”岚宛清爽快地说道。
杨老根一家还真是天聋地哑,一家都有残缺,杨老根父亲是个哑巴,母亲是瞎子,杨老根自己也是个瞎子,老婆是傻子,四个儿女,一瞎一哑,只有两个健全儿。
那草房搭的家,四处破落,家里连个像样的家伙什都没有,那灶就是用土自己垒的,上面架着铁锹就当是锅,床都是用木板垫着泥砖,接连几日下雨,那水都漫到床下了,床上那不成模样的黑棉絮,油中又泛着水,叫人看了一眼就不敢看第二眼。
天纪齐一走进去,就瞪大了眼,根本就不敢相信自己所看的……这真的是人住的地方吗?只怕连猪圈都比这里好吧?
接着他赶快闭上了嘴,因为有一股难闻的气味冲进了他的鼻子里,让他眼泪直飞,想吐得很。
但是他没敢吐出来,他心里也清楚,要是真吐出来,麻麻会不高兴的。
“你不听话跟过来,所以就得住这里。”岚宛清看了眼小家伙那难受的表情,“不准叫苦说累,你是男人,自己做的事情就得自己担起责任。”
天纪齐眉头一皱,犹豫了一声,最后重重点了一下头,轻“嗯”了一声。
“这地方他怎么可以住?染上病怎么办?”看了眼那古怪的农家,绕是以夜辰的定力,也不由得浑身一个哆嗦,“不可以,不能住这里。”
“你是他爹?”
夜辰吓得脸唰地一声白了,惊声说道,“你疯了!这话……这话怎么能随便说!”
“那你是我丈夫?”
“啊啊……”夜辰心里的恐惧无法抑止的冒了出来,抱头只差没有痛哭出来,“我宁愿去西厂坐牢……”
“算你有自知之明,知道配不上我。”岚宛清将天纪齐抱过来,“都不是,就闭嘴!”
夜辰高举白旗,只能投降,默默走了出去。
“弄点材料,买点必须的工具,最好备条船!”岚宛清看了看这家里实在是没有可以住的地方,转身对着夜辰那萧条的身影喊了一声。
夜辰的背影一僵,对上这个女人,他再怎么厉害也没有折,最后只好咬牙默默去做事了。
杨老根一家,恐慌地缩成一团,窝在床角,也不知道如何招待客人,女人们更是连头都不敢抬,只能用棉絮紧紧裹着那瘦弱的身体。
只有一个小小身影,裹着半床棉絮站起来,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点起火,从屋檐下的破水缸里舀了点水,用那铁锹锅烧开,接着将桌上惟一一个脏兮兮的黑碗洗了又洗,这才倒了半碗水,小心翼翼地递了过来。
“弟弟,喝水。”
稚嫩的声音清脆微甜,让人听了全身都不由得舒畅不已。
岚宛清上前将那积灰厚厚的油灯点亮,这才看清了面前的小人,顿时眼前一亮。
真是鸡窝里飞出凤凰,谁也想不到在这样脏破到无法形容的破家里,竟然还能看到这么漂亮的小姑娘。
小姑娘也不过五六岁的年纪,在一堆脏人里也算是难得的干净了,小脸虽然略有菜色,但是污垢全无,樱桃小唇,黑亮大眼,眼角微微上扬,柳眉如黛带着说不尽的风情,眼波流转之间,也是流光生采,让人一看就觉得风华万千,小小的脸蛋更是说不出的精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