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安王一进宫,太后立刻就将他带到了慈宁宫的内殿,整日拿各种保命的珍贵药材吊着,早已病入膏肓,一息仅存的皇帝被秘密安置在这里,安王一见皇帝的情形,立刻就明白了朝中现在面临的形势。
之后母子两人密议时,太后甫一开口,便单刀直入,提出以皇帝的名义下发遗诏,封安王为皇太弟,一旦皇帝驾崩,指定由安王继承大位。
本以为是水到渠成的事儿,没想到安王这些天不仅对此事儿只字不提,偏偏还要在这个时候提出再次南征,将自己的老娘又扔进水深火热之中,让她情何以堪?!
安王眸色微暗,神色不动,举步来到窗前,遥望着当日自己未出宫之前所住的撷芳殿的方向,回想起自己在那里渡过的十几年时光,竟然历历在目,一点儿也没忘记。
身为皇子,打从五岁启蒙,从每日五更起床,和其他的皇子们一起,便有无数的文章和武功在等着他,直到夜半才能入眠,每日被那个严厉的温世铸训得像个三孙子.......他们为的不就是有朝一日能够脱颖而出,登上那个最高的位置么!
这一日艳阳高照,朗朗长空之上,艳阳照在远处的琉璃瓦上,撒开万道金光;不远处芙蓉花正盛开,朵朵碗口的大的白、桃红和枚紫三色花瓣相间,令人见而忘俗。
恍惚间,他似乎又在繁花丛中,看见了甄宝人回眸一笑的笑脸,她朝着自己飞奔过来,阳光也正洒在她的脸上,每一根纤细的绒毛似乎都能看见,人比花娇。
她就这样一头撞进了他的怀里,也撞进了他的心房,他的胸怀再宽阔,也只能容下她一人罢了。
“母后,不知你是否还记得我十四岁生日那晚决定远赴西北从军,和您辞行时所说的话吗?”安王转过身,面对面沉似水的太后,缓缓道来,“我和大哥自小感情笃厚,并不输于三哥,您一直属意三哥竞争大位,父皇却最喜欢我......我不忍见亲兄弟之间为了那把椅子彼此倾轧,甚至不死不休,这才决定放弃皇位,不偏不倚,无论谁登上大位,我都恪守兄弟本分,共保大周江山永固。那日母后怨我不肯独独支持三哥,并且抛下您远赴西北,曾逼着我立下誓言,今生今世不能与三哥为敌,也不得觊觎皇位,昔日誓言犹在耳边,思铭如何能轻易毁诺?”
“......”太后一时无语,当年柴思宇年长,打小亲自教养,深得她的厚望;而柴思铭年龄相差较多,她想着反正都是自己的亲儿子,谁当皇帝不一样呢?她眨巴眨巴眼睛,半晌才哑着嗓子说,“时也运也,如今形势逆转,他已是......后继无人,国家社稷当前,你怎能以此为借口?”
“谁说三哥后继无人,甄修华腹中怀的不正是龙胎?皇上若是神智清醒,知道自己有了龙子,母后又怎么知道他会颁旨封我为皇太弟?这一切不过是母后的一厢情愿罢了!”安王话题一转,语气有些咄咄逼人。
“哼,此刻不过是一团肉,怎么就知道甄修华肚中怀的一定是龙子呢?”太后一甩袖子,轻哼一声。
“甄修华身边的瑛姑姑可是母后送过去的医女,母后想来早已知道她怀的是男胎了吧?”安王淡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