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战争,太后颇受刺激,几乎丢了性命不说,还差一点失去了拼其一生赢来的江山,甚至极有可能搭上一个儿子的性命。
所以皇帝从渭南一回到京城,她便一改从前的仁恕宽和,大兴诏狱,其实根本上是因为心虚,亲眼见到她曾以为固若金汤的统治原来如此不堪一击。
为了保住她这一脉的统治权,她也许感觉必须除掉全部对政权产生威胁的力量,无论是暴露出来的,还是尚处在萌芽状态的,宁可错杀一百,不愿漏掉一个。
六姑娘不懂朝政,根本揣摩不出太后的心思,眼下怀上龙胎,大皇子早夭,最大的对头魏贵妃轰然倒下,皇帝病成这个样子,短期内其他嫔妃们想再有孩子根本不可能,她自我感觉在后宫已是一枝独秀,根本不会想到自己还有危机。
如果皇帝还能被京师的御医们妙手回春,渐渐恢复,那么她自然是母凭子贵,高枕无忧。
可是,若是皇帝就此一命归西了呢?
甄宝人抬头仔细看甄盼人,因为初次怀孕,她比过去微微丰腴了一些,肚子完全看不见;脸如满月,颜如春花,一点儿孕妇常见的黄褐斑都看不见,颜色似乎更增了几分,只是眉间一股子浓浓的焦虑不安。
原因不难想象,一来她是初次怀孕,激素变化,情绪不稳;二者,最需要皇帝抚慰的时候,却连面也见不到,心里难免委屈失落;三者,对于自己和孩子的未来不确定,或者说她认为自己怀了这么重要的一个孩子,在后宫的位分应该变一变了,可却没办法得到承诺。
甄宝人心里掠过一丝酸楚,拉过六姑娘的手,安抚地轻拍几下,柔声说:“六姐姐,你才十六岁,年轻就是最大的本钱,什么都应该等得起,不是吗?眼下你为了肚里孩子健康长大,就该沉住气,排除一切杂念,生下一个健康的孩子,这才是头等的大事。”
“嗯,这个道理我还是明白的,七妹妹,你知道皇后没了吗?”
甄宝人略作犹豫,点点头。
“我就想不通了,明明是被烧成焦炭,尸体都见到了,太后只说是失踪,迟迟不肯发丧。瑛姑姑说,太后是想看我能否诞下龙子,那可就是陛下唯一的皇长子,到时我自然是母凭子贵……”后面的话六姑娘没有说下去,意思却是不言自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