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矫健的背影很快便走出了甄宝人不舍的视线，消失在垂花门外，她依旧站在窗边怅然若失，又扶着窗框出了一会儿神。

恍惚间，总觉得有一道眼光盯着自己，她循着视线向窗外看过去，只见院子里正对着窗户的杏花树下，薛晓白身上仅披着一件白色中衣，胸前厚厚缠着白色绷带，正静静地站在雪中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这眼神，如此黯然，如此不舍，让甄宝人的心不由自主地痛了一下。

想来刚才她和安王忘情相拥、耳鬓厮磨的一幕，他都是看见了的，虽然甄宝人过去曾经一直拿薛晓白当孩子看，从未爱过他，可这半年来薛晓白不顾生死，几次解救她于水火之中，宫变时若不是他匹马相救，只怕来年春季，她坟头已是青草依依。

尤其射杀耶律敦那次，不仅解了甄宝人和亲的危急，还瓦解了西戎的阴谋，早已改变了甄宝人对他的感觉。

近一个月，两人在颍州城朝夕相处，又一次经历了生与死的考验，甄宝人已经说不清自己对薛晓白的感情了。

她是在意并喜欢着他的，可能这种感情最初来源于薛晓白无私的付出，但这一点她已确定无疑，虽然这种喜欢并没有到达男女相爱的程度。

假以时日呢，如果没有和柴思铭认识在先呢？

甄宝人不敢继续往下想，但她心里很清楚，假以时日，她是会被薛晓白感动的，女人接纳甚至爱上一个男人，有各种各样的原因，感动也算一个。

薛晓白是另一种人，和甄宝人、安王都不一样，他阳光、正直、聪明而又果敢，没有阴暗面，是一个真正的暖男，不自觉令人想靠近。

甄宝人想打个招呼，这样冷的天，他大氅都不穿，一定会冻着的。可她张了张嘴，一句话说不出口。

两人就这样隔空默默对视着，薛晓白薄唇抿得紧紧地，可此刻面对他孤傲悲伤的眼神儿，甄宝人就是感觉好像自己做错了什么。

半晌，薛晓白转身无声无息地走回一楼的东厢房。

甄宝人盯着他孤寂的背影，一时有点儿摸不着头脑，难道薛晓白就住在自己的楼下？！这是谁安排的？

今日是个多云的天气，云层堆积，庭院里积雪映着黯淡天光，白的有点凄清。

甄宝人站久了，只觉得浑身发凉，心里一会儿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可一想到薛晓白那受伤的小眼神儿，心里还是难过，思来想去，不知道如何才能安慰薛晓白，只好折回床上靠着。

不一会儿秋芝回来了，见她神情不对，纳闷地说：“咦，姑娘与王爷好不容易见了面，应该高兴才对，怎么反而心事更重了？”

“秋芝，我先问你，薛大少爷怎么住在你们楼下东厢房的？”甄宝人纳闷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