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觉得在理,京城本来就已经开始人心惶惶,稍有风吹草动,只怕更加动荡不安。
因此,八月十八日,太后懿旨下,大周朝照例过千秋节。
当日,文武大臣、内外命妇、宗室子女,一大早便进宫恭祝圣寿,进献各地寿礼,晌午太后赐宴看戏。
今日的戏文是太后钦点的,演的是《薛仁贵三箭定天山》,而不是传统的《天宫寿》。
这场戏演的很应景,银盔银甲的小将薛仁贵三箭射杀铁勒部首领,坑杀十三万降兵,铁勒九姓从此衰落,一厥不振,与太后的期望遥相呼应。
演薛仁贵的戏子唱腔雄厚,可谓是慷慨派昂,能使人汗毛颤颤。
甄宝人也有幸被太后点名参加了,可她哪里听得懂这种咿咿哑哑的戏文,以如厕为名,悄悄地退出西侧殿。
一个人来到外头花木深密处找个石凳坐着,阳光耀眼,照在身上只觉得温暖和煦,并不炙热。
她原本就是个体寒的体质,阳光直晒到身上反而感觉格外舒服。于是眯着眼,单手托腮趴在石桌上晒太阳。
从七月初六到今天,不过过去了一个多月,却如同走马灯一样,一天一个变化,让人应接不暇。
起初,太后因为薛晓白杀掉耶律敦而迁怒于她,再一次将她关进了东殿绣阁。
直到西戎攻占了沙河,蓟英烈率四十万兵马南下,原本叛变的北方三部忽然又归顺于他,太后才明白西戎蓄意已久,若不是薛晓白杀掉耶律敦打断他们的计划,让他们提前发兵,等安王被安南国拖住,时局只怕更为凶险。
再想起之前甄宝人的警告,太后这才将她又放了出来,却不准她出宫。
甄宝人能感觉到太后的矛盾心情,杀她杀不得,又不愿意放她走,左右为难着。
她该怎么办呢?总不能一直这样被太后关着吧?
甄宝人正在那里浮想联翩,苦苦思索该如何说服太后,化解眼前的僵局,为自己争取到自由,突然听到轻轻的脚步声响起,探头一看,是宫女正领着薛君宜过来,看方向大概是如厕回来。
薛君宜突然看到她,怔了怔,本能地想走近唠扯几句,又忽然想起锦文大长公主和母亲都已交待过,不要再同甄宝人往来。
她犹豫再三,冲甄宝人敛衽一礼,低头打算继续往前走。
谁知她还没迈开步子,就看到甄宝人站起身来,着急地问:“君宜妹妹,请留步,请问你哥哥......他,还好吗?”
她人虽在皇宫,却也听说薛晓白挨了五十记杖刑后奄奄一息,回到国公府一直卧病在床。
薛君宜看她眼神儿焦虑,真情流露,再想到晓白哥哥心里只中意甄宝人,一定不愿意她为自己担心,便不由自主顿住脚步说:“甄七姐姐别担心,晓白哥哥的确是在床上躺了些日子,可那也是奶奶和母亲吩咐的,其实早已经大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