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顾岳明退下,一直侍候在侧的卢宫令见她仍旧郁郁不欢,则上前劝说:“娘娘是否太过虑了,皇上与安王自幼兄友弟恭,岂是一个外族蛮汉能够离间的?”
“嗨,你哪里懂这些弯弯绕绕?这回耶律敦在朝堂之上,当着大臣之面说西北边隆只闻安王之名不闻皇上之名,依哀家看,一是有离间之心,二是有投石问路之意。皇上不仅没有痛下斥责,反认为他有赤子之心,还因此惺惺相惜,便是大大的不妥。你看着吧,此后定有些歪门心思的大臣起而效之,也有些对晟儿心怀不满的大臣会大做文章……水滴石穿,绳锯木断,再好的感情也禁不起日积月累的挑唆,总会生罅隙的。”太后深谋远虑,说着说着,不免又想起从前那段旧事。
宣宗皇帝一开始当然是想立大皇子为储君,是她买通文武大臣不停上书说他荒淫贪色,德行有亏,成不了有道之君。
一日不信,两日不信,架不住天长日久地小火慢攻,渐渐宣宗帝便疏远了大皇子。
所以甄兰馨与大皇子“通奸”事发,宣宗皇帝先入为主,根本没有细查,就信以为真,马上就处置了大皇子,这才成就了她们母子的今天。
正因为有了前车之鉴,她如何能看不清今日状况的凶险之处?
那卢宫令可看不了这么远,仗着太后宠爱,陪着笑说:“娘娘思虑深远,老奴身心敬服,可安王刚从西北回来那阵子,不是天天有大臣上疏,请皇上收回兵权,皇上一笑置之,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
“那回是皇上在我的要求之下,严惩了带头上疏的林御史,风波方才平息下来。”太后摇头说,“你哪里知道朝堂之上,有些大臣本事欠缺,却专精此道,每日只知道阿谀奉承,凡事只看皇上的喜好,根本不动脑子想任何问题。若不是晟儿当时在西北监管着十字军,皇上的皇位岂能坐稳?若不是他重挫西戎十万兵马,西戎元气大伤,西北如今又岂能太平?”
卢宫令哪里敢再参言,只唯唯诺诺地说:“小的愚昧无知,娘娘说的是。”
太后斜睨她一眼,发现她身边根本没有可以对等交流的人,一时大感无趣。
忽然,她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若是那丫头在这里,定然不会只是附和了事,想来定会有一番言论。
太后一转念又觉得自己这个想法真是荒谬可笑,自己和她早已是水火不容了,她越聪明就越危险,难道还能为自己所用不成?
一念及此,她随口问卢宫令:“甄家那丫头呢?”
“已经让人送回配殿,仍然叫玉霞与玉清看着,娘娘想好处置她的办法了?”卢宫令赶紧说。
“哦,还没有想好,就先留她在宫里吧。这丫头年龄虽小,却狡诈异常,搁在眼前看着,总比放在别处放心点。”提到甄宝人,太后大感头疼,闭上双眼,无奈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