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柴思铭这一次真的错了,他所有的想法在这个时代都是没错的,错就错在,甄宝人她并不是这个时代的女人。
如果让她将一个男人和自由尊严放在一起选择,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来自于千年以后的她,早已认清了大多数男人内心深藏的自私、懦弱、花心及见异思迁,她唯一相信的,就是她自己。
再说了,她现在年龄还小得很,将来即使需要男人也还有大把的时间,真的没有那个可心的,她一个人过也无所谓;只要有钱有房子有地有自由,不要看任何人的脸色就好。
她表面不动声色,其实早已下定了离开的决心,这段时间忙着收拾她的金银财宝,还得等着刘嬷嬷传回信息;然后嘛,自然就是挑一个绝佳的时机,逃离这个阴深深的大宅子,去迎接属于自己的新生活。
只要一想到那种一觉睡到自然醒,早上起床一推开窗,便是清新的空气,鲜艳的花朵,蓝蓝的天上飘着朵朵白云......她的小心脏就激动地跳个不停,自由自在的新生活就在不远处对她招手,她迫不及待要投入它的怀抱。
接下去的几日,安王每日照旧给甄宝人写信,照旧派太医过来给甄兰馨把脉,各种药材还是不断地送。
消息传到外头,自然是一片沸沸扬扬。
老祖宗和大夫人虽然不满,但也并不敢因此真的慢待了甄宝人。
好些名门望族的三姑六婆瞧出了某种苗头,都纷纷递上贴子,说是要来探望甄兰馨,全被老祖宗以“病人体虚需要安静”为由婉言谢绝了。
也许是终于回到了生养自己的家,心里塌实了,也许是因为安王送来的太医医术真的高明,甄兰馨这一次恢复很快,到了第五日便能下床行走;第一时间就叫了甄宝人过去说了大半天的话,虽然也是眼泪涟涟湿了衣襟,却不象初见那日情绪激烈。
此后的每一天,她都要小丫鬟来请甄宝人过去说话,可是说着说着,她时常会怔怔地看着甄宝人的模样儿出神,然后又落下泪来了。
甄宝人初次见面就发现自己相貌并不像甄兰馨,如今再看甄兰馨的样子,也就看出了几分苗头;大概她的相貌更像那个温庆文,而甄兰馨对那一位似乎仍是余情未了,看不见的时候又想见,见到了又难过。
好几回话到嘴边,甄宝人特别想问甄兰馨,那桩陈年旧事到底怎么回事?可看着甄兰馨那么虚弱伤感,怕她再晕过去,终究不敢。
转眼到了十二月初一,又是老祖宗吃斋烧香的日子。这一回,她没有带甄宝人去,只带着甄兰馨去天清寺,说是要还个大愿。
甄宝人就坐在老祖宗暖阁里跟秋蔓一起做针线,顺便等着她们回来。
结果没到一个时辰,两人就匆匆从外面进来了,个个脸色铁青。
“咦,今儿怎么这么早?还以为得吃了素斋才回来呢!”秋蔓吃了一惊,与甄宝人对视一眼,两人连忙放下针线迎上去。
不想老祖宗一眼看到甄宝人,立马勃然大怒,跺着脚骂了一句:“你怎么在这儿,真是晦气,都是你这个丧门星败家子闹得!”
紧随着她的甄兰馨看见甄宝人,态度就更邪乎了,居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然后掩着脸跑进里屋哭去了,好像见了鬼一样。
平白挨了一顿骂,甄宝人僵在原地,强忍着火气,克制地问:“老祖宗,是不是寺里又出了什么事?”
“你还问,你还有脸问?!”老祖宗极少有这种气急败坏的时候,她哆嗦着,指着甄宝人的鼻子说,“当年我就该掐死你,也就一干二净了,哪里还会有今日之羞?唉哟,真是气死我了!”说着,也扭身进了里屋。
甄宝人万分惊讶地看着徐嬷嬷。
徐嬷嬷摇头叹口气说:“姑娘,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弄成这种结果呢?”顿了顿说,“去寺里烧香的时候,老祖宗碰到一些素日里常来往的老夫人,她们都问起安王爷跟你的事……据说坊间老百姓也都在风言风语的。馨大姑娘原本是不知道的,方才听说了,差点急晕过去了。”
原来如此,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这事儿再传的邪乎能怪她吗?甄宝人哂然一笑,解释都懒得再解释了,转身欲走。
忽然听到门外传来吧达吧达的急促脚步声,跟着二管家惊惶的声音响起:“老祖宗,老祖宗,宫里来圣旨了,说是让咱家六姑娘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