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用膳,那是什么事?”安王心中一跳,预感不是好事。
“昨日你姨妈进宫跟我说,锦文大长公主想在腊月初六给晓白聘下甄府的七姑娘。你看看,连晓白都要定亲了,你还要我等到几时?”
这两桩亲事儿都是安王的烦恼,他听了更加心烦,便顾左右而言他:“姨妈不是一直不同意这桩亲事吗?何必这样着急!”
“可不嘛,她是不大乐意;昨儿还跟我抱怨,说你姑婆刚愎自用,把晓白的婚事大抱大揽了,她一个当娘的根本说不上话。但她又不敢直说,这才跑我这里,想让我出面去说呢!其实,你姑婆这回选了伯府七姑娘,我觉得不错,晓白性情未定,跳脱飞扬,若再寻个幼稚不懂事的,那还不得鸡飞狗跳?”太后摆摆手,不以为然。
安王听出她对甄宝人的印象不错,又听出薛夫人对亲事不满,心下大喜。
“怎么说到晓白了?嗨,真是人老了!”太后怔了怔,赶紧转移话题,“上回我就跟你说了,你要是再不定下来,便由我来决定了。不过说起来,我给你挑的,哪一个不是龙章凤姿,品貌俱佳的?先说温相爷的女儿,虽然年龄小,但是相貌才情都是一等一的;甄侍郎的二女儿相貌出挑,性格开朗活泼,还有一手好绣活,也是个不错的人选;镇国公的女儿知书达理,善解人意;还有何老太傅的孙女,娴静淑雅,胸有丘壑,魏贵妃的妹妹虽然略有逊色,却也十分娇憨……得了,这事儿也不能再拖下去了,今日我把她们都叫进宫里来了,这会儿就在临梅馆里猜枚行令,你随我去看看吧。”
“母后……”安王柴思铭不情愿地叫了一声,踽踽不前。他的心上人此刻正站在外面吹冷风,并不在临梅馆里,他怎么肯去见那些不相干的人?
太后白他一眼,携着他便往外走,出了正殿,一阵打风头吹来;内侍宫女忙将太后围着,戴风兜的戴风兜,支挡风团扇的支挡风团扇……安王下意识地看着门口立着的甄宝人,看到她的脑袋谦卑地垂着,心里十分难受,脚步一滞。
太后察觉到他的异样神色,随他视线看过去,见落在甄宝人身上,心里不由地一怔;脚下的脚步却不停,一直往东边的临梅馆而去。
还没有走到临梅馆,就传来少女们的欢声笑语。两两相比,安王越发觉得门口吃打头风的甄宝人可怜兮兮,哪里还有心思看别的姑娘?不情不愿地跟着太后走进去。
一进门,那欢声笑语就更加清晰了。
绕过门口的大屏风,到旁边的一间小屋,向里面的窗口都是青纱制成的,可以清晰地看到大殿内情景,只见六个豆蔻年华的少女坐在矮几前,身后立着丫鬟、嬷嬷、宫女、内侍等等。
这六位少女个个身着华丽衣衫,戴着明晃晃的首饰,身材婀娜多姿,神情或娇憨、或端庄、或温和、或俏丽,各个恍若降落凡间的仙子。
如果非得要从中挑一个最出挑的,那自然是太后嘴里所说的温柔,身着一件黄地白色龙爪菊衣衫,象是一朵盈盈盛放的龙爪菊,道不尽的美好。
太后一直留意安王的神色,见他的目光一掠而过,只在温柔身上流连了片刻,于是微微一笑,说:“我就知道你定然会钟意温相爷的女儿。”
安王一听,吓得几乎要跳起来,说:“母后,您误会了,我不过是随便看看,她还是个小丫头……”
太后笑着说:“什么小丫头?都十三周岁了,生日又大。等到明年夏天再成亲,十四岁及笄,正合适。想当年,我可不就是十四岁时进的宫?”
听到自己母亲居然连成亲的日子都想好了,安王震惊万分,赶紧说:“母后,此事不可着急,容我再想想。”
“你还要想到什么时候?”太后不高兴地说,“你从西北回来十个多月,也想了十个多月,你如今是二十一岁,不是十一岁。大周朝最好的女子都在这里了,你还要想什么?”
“母后你答应过我的,这次要让我自己选的。”
太后冷冷地哼了一声说:“让你选,我怕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抱上孙子。上回我就跟你说过了,如果你不选,就由我来决定。就温相爷的女儿吧,我瞅你对她也是有意思的。”
安王心急如焚,只一个劲儿恳求说:“母后,这次绝不拖延,请再给我半个月时间。”
太后心生疑惑,上上下下地看他一眼,略带讥讽地问:“难道半个月时间,还会从天下掉下一个出身世族、身家清白、德容兼备的女子不成?”
“这个......,不过,儿子这次只要半个月,半个月过后,全凭母后处置。”
太后神情复杂地看着自己儿子一会儿,突然说:“来人,去把甄七姑娘请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