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的甄盼人则轻推甄宝人肩膀一下,打趣说:“喂,光天化日之下,你这样不放心,还怕这个徐妈妈把你给拐了去卖了?”
甄宝人瞅她一眼,轻嗤一声说:“一年前我在她们候府的梅林里迷了路,差点儿送了性命,难道不是在光天化日之下?”
其实那一次,原主已经因此断送了一条无辜的生命,她可不想再搭上自己的小命。
甄盼人也想起了她去年年底那一场大病,过后自己明明知道是二姑娘捣的鬼,为了明哲保身,听了琳姨娘的话,并没有当老祖宗的面儿揭发她,再想起来也是内心有愧的。“七妹你说得对,以后凡事总得多个心眼才行呢!一个不小心也许就会着了谁的道儿......”
甄宝人点点头,轻轻叹了一口气。
其实她对于东平侯府是有心结的,别说原主和魏铭秀似乎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瓜葛,就凭一个只手遮天的魏贵妃,她今儿压根儿就不愿意来;可惜,老祖宗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还要求她务必打扮地漂漂亮亮的出席,无非是因为温家的人今儿肯定会来。
她真的是越来越厌恶温家和伯府这些所谓的亲人了,这种被人当棋子的日子她也真的是受够了。
这些天,暗地里甄宝人一直在掰着手指头数日子,她希望原主的亲娘甄兰馨快点儿回京城,也许,她的苦日子想结束,还得借助一下这个便宜娘的力量。
不过是走了一盏茶的功夫,马车又似乎拐进了另外一条巷子,外面立刻便清静了下来;六姑娘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发现是一个十分宽敞、青砖铺地的巷子,惊讶地说,“我们这是去哪儿了?难道不是绕到正门去的?”
甄宝人凑过去看了看,依据马车刚刚走的方向猜测说:“我们可能走的是东平侯府另外一个侧门,或者是府邸外园和内院分割的地方,你想呀,大家都堵在正门,出入不便,便不必计较那么多,侧门也就只能开门迎客了。”
反正这里没什么人,六姑娘索性揭开帘子仔细看,“可能真的是隔开外院和内院的巷子,大概只有伯府的人自己才能用,今儿为我们破了例;再说,我们可以直接进内院,倒省了一大段乘软轿的路,侯府可比咱家大多了,想来那软轿也是忙不过来了!”
就在这时,车夫轻吁一声,马车便停了下来,徐妈妈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客人们请下车吧,咱们到了!”
不一会儿,三辆马车里的人就都下了车,刚刚还空无一人的巷子里,便立刻花团锦簇,热闹了起来。
徐妈妈上前先给大夫人见了礼,然后到了两扇朱漆的大门前,拍了拍兽头衔着的门环,大门立刻开了,两个衣衫簇新的婆子赶紧迎了出来。“徐嬷嬷,夫人早就备好了软轿,就等客人们来呢,说是直接就送到登梅厅去!”
徐妈妈立刻弯腰伸手,对着大夫人一行做了个请的手势,“伯夫人,姑娘们,请吧!”
大夫人点点头,“有劳妈妈前面带路!”她对自己的丫鬟巧珍使了个眼色。
巧珍会意,立刻上去扶着徐妈妈的胳膊往里走,顺便就给她的手里塞了个荷包。
伯府六位姑娘与自己的丫鬟们,也就鱼贯跟着进了大门。一进门,甄宝人就看见三顶宽大的软轿正停在门廊,旁边立着膀大腰圆的婆子们,看来专门是找来抬轿子的。
二姑娘的内应在正门和她约着见面呢,她就是能掐会算也不知道自己会被拉到这个什么侧门来呀!她心里急得猫挠似的,想着自己怎样才能通知那人一声?根本就是心不在焉。
四姑娘则抬眼四顾,连连惊叹不已,“这是谁的院子,真的好气派、好漂亮呀!怎么这会儿还有这些绿树呢?”
五姑娘微微皱眉,拉拉她的袖子,低声说:“四姐姐,这里种的多是常绿乔木,听说是建府时就从千里之外特地移过来的,别大惊小怪的!”
徐妈妈微微一笑,心里对这位四姑娘则立刻轻视起来,只说:“这里与外院只有一巷之隔,姑娘们住在这里不方便,是世子爷的院子在这里。不过,诸位姑娘放心,世子爷的大门是开在外院的,他院子里的人出入不从这个门的!”
四姑娘听了世子爷三个字,心里微微一动,下意识抬头向院子里的三层小楼看去。
苍松翠柏之间,掩映着一个暗青色的砖木结构的小楼,翘脚飞檐,格外秀丽,但因为离得较远,便看不大清楚。
“哎呀!你们这些人怎么办事的?早说了要四乘轿子才行的,怎么偏偏少了一顶?”徐妈妈看见轿子就低声训了其中一个抬轿子的。
“徐嬷嬷莫怪,原是今日轿子太紧张了,不够派的;不过咱这里离得近,我们送完了再来一趟就是了!”那位圆脸的婆子陪笑说。
徐妈妈回头一脸惶恐地看着大夫人说:“伯夫人,真是对不住了,轿子太紧张,还得麻烦两位姑娘在这里再等等!”
大夫人摆摆手,和蔼地说:“不碍的,今日侯府的盛况咱也算开了眼了;再说,由您陪着,我们也放心!”
如果说只有两位留下,依着嫡庶、年龄的排序,留下的,只能是庶女里两个年龄最小的,那就应该是甄盼人和甄宝人。
四姑娘甄倩人忽然对大夫人说:“大娘,不如就我和小七留下得了,你们先去,我刚才坐车腿麻了,这会儿想活活血脉再走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