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你眼睛瞎的吗?方才进去穿黄衫的那个才是,这个穿着绿衫呢。”
“刚才那个穿黄衫的,真的是那个相府明珠吗?”
“废话,我早打探的一清二楚了,人家今儿确确实实陪着温老夫人来吃斋进香呢。”
“可她戴着帷帽呢,长得再好看,看不清楚还不是白来一趟,真没劲。”
“哼,你知道什么呀?我早想到了这一宗,这不特意把晓白叫来了吗?他箭法好,等一下射掉她的帽子就是了。喂,晓白,你发什么呆呢?射下她的帷帽没问题吧?”
晓白?难道是那个小瘟神也在这儿?可是有一段时间没见了。甄宝人怔了怔,抬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看。
只见一座假山后面几个少年正探头探脑,个个都身着锦衣,束着玉带,看年龄也就十五六岁,却并没见着薛晓白的身影。
紧接着,薛晓白漫不经心的声音在假山后面响起:“先说好了,我若是射下来了,有什么好处?”
甄宝人听见了,在帷帽下忍不住摇头失笑。突然回想起自己上初中、高中的时候,班里的男生经常相约骑车去看另一个学校的校花,那时节只能是美好的回忆了。
这样看来,不分任何时代,这个年龄的少年都是幼稚可笑,却又青春飞扬的。
“那还能有什么好处?难道你不想看一下大名鼎鼎的相府明珠长什么样子呀?”那少年很吃惊地说。
薛晓白则不以为然。“有什么好看的?哼,我就不信了,还能多长一只眼睛不成?”
“咦,我看这绿衫姑娘样子也不错,要不?先把她的帷帽射掉吧,我们先看看她长什么样子!”一群少年互相怂恿,唯恐天下不乱。
甄宝人吓了一跳,这可坏了,她可是知道薛晓白的箭术了得,真射下来怎么办?又不能出言制止,她赶紧加快脚步,拉着徐嬷嬷、秋芝往前走。
忽然听得身后薛晓白“咦”了一声,其他人纷纷问:“搞什么搞,说好射的,怎么又不射了?”
“这个,这个又不是什么相府明珠,射什么射?”薛晓白不过是从假山后瞄了一眼,立刻认出了那绿衫姑娘就是自己心里惦记着的小丫头,立刻心跳如捣,哪里还肯射?
甄宝人则紧走几步,进了偏殿的大门,这才轻吁一口气。木鱼声、梵唱声漫天席地而来,掩过了身后那帮少年的窃窃私语声。
秋芝回头瞅了一眼,拍拍胸脯,低声说:“好险好险,差点又撞到那个小瘟神了。”又对甄宝人说,“姑娘,咱们得小心一点,那薛晓白正在寺里呢。”
可不,一遇晓白就倒霉,甄宝人也心里发怵,他们一帮人是来看相府明珠的,自己可别遭了无妄之灾;于是点点头说:“是,咱们别逛了,去客堂等祖母就是了。”
到了客堂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老祖宗从方丈室回来了,神情轻松,眉间一丝喜色荡漾,看来问卜的结果不差。
甄宝人忙起身相迎,扶着她胳膊问:“老祖宗,白云大师说了什么,让您这么开心?”
老祖宗笑笑说:“自然是好事儿,可是说出去就不灵了。”说着拍拍甄宝人的手说,“走,七丫头,随我去大雄宝殿送经书去。”
甄宝人点点头,伸手就要把帷帽的罗纱放下来。
老祖宗则按住她的手说:“不忙,到了大殿再放下不迟,这段路也没有外人,遮着多闷气。”
甄宝人一怔,这样的情形实在不多见,外面还有薛晓白那帮惹祸精们在虎视眈眈,但实在不方便向老祖宗说明,只能乖乖听命。
一行人出了门右拐,突然另一间客堂的门也开了,小沙弥引着一干人出来,当中的正是温老夫人,褐色底福字纹襦裙,依然只别着一支珠钗,气度十分威严。
她原本一脚踏出就走在老祖宗前面了,不想目光触及甄宝人的脸,微微一愣,迈出的脚步又收了回去。
甄宝人被温老夫人那晦暗不明的眼光一扫,说不清怎么回事,浑身上下滴泠泠打了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