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马老三这个名字,张海倒也记忆犹新。只是在他被关进地牢之前,却从来未曾与此人照过面,故而马老三虽数次在他住所附近出没,却也并未引起他的警觉。
也就是被抓之后,张海才从马老三不无得意的自述中得知,在京城一战之后,他们便辗转逃窜到了沈阳。又因他这一手飞镖倒也颇有些功底,莽古尔泰听说后,便将他收入了王府之中做了护卫。
张海对自己的身陷囹圄固然是不明所以,数日之后在牢房中陡然听到杨天义的声音,更让他觉得恍然如梦。而当他再次清醒之时,见到的却又是彩云那陌生而忙碌的身影,直让他有种再世为人之感。
直到此时,杨天义才彻底明白了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便带着痛恨的表情,将马老三等人皆已被自己所杀之事告诉了张海。
张海听了,只是微微一笑,便一脸欣然地闭上了眼睛。
他是一位头脑敏锐之人,从见到杨天义那一天起,对于这其中的纠葛倒是也猜到了八九分。只是他却不知身边还隐藏着多少危机,又有何人可以信任,因此,但凡杨天义不提之事,他也是只字不问。
“大哥,你既然已经知道朱玥是跟着刘元一块儿,却为何——”这个问题,杨天义虽是觉得有些难堪,但若是不问出来,却又仿佛如鲠在喉。他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吞吞吐吐地说了出来:“为何还要,还把肖莲,把她交给我呢?”
杨天义娶公主、做驸马之事,崇祯是昭告天下了的,因此,即便远隔千山万里,张海对此事倒也知悉。只是他却没听明白杨天义话里的意思,便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看他:“嗯~~?”
杨天义咬了咬嘴唇,便直截了当地说道:“肖莲就是朱玥的小姨,你明知此事,为何不早些告诉我,反而还硬把她往我怀里推?你这不是存心,存心……”
“害我”这两个字,他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张海终于听明白了!
他愣了片刻,便咬着牙“哼哼哧哧”地笑了起来。
“你还有心笑?你差点儿就让我陷入****……为人所不齿……”杨天义气咻咻地说道。
“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呢?原来是这个!”张海因伤口正在愈合,也不敢过于用力,便强忍住笑,说道:“其一,刘元跟我说起朱玥之时,他可不知道你俩当时就已经好上了。而我与她也只是匆匆一晤,然后便追你们去了,却也没听她谈起过你。你这可不是冤枉我吗?”
张海喘了口气,便又接着道:“其二,就算我知道了又能如何?你们这也叫****吗?是肖莲是你的姑姨,还是朱玥是你的姐妹?既然都不是,那又何谈****?充其量,你们也就是乱了辈分而已,而且还是有了孩子之后的事,跟人伦却也扯不上关系!”
杨天义顿时瞪大了眼睛:娶了外甥女娶小姨,原来这不是****啊?
好像,张大哥说的倒也不无道理。
“再说了,像这样亲上加亲的事情,上至皇家贵戚,下至富户平民,发生者又岂在少数?而你眼前便放着一例,皇太极,他可是身为大汗,不照样娶了姑姑又娶侄女?我还听说,他还有意要向海兰珠提亲呢!可那又怎么样?只要他娶的不是血亲,谁能说他****?”
杨天义霎时间便全然明白了!
这件事从一开始自己便陷入了一个误区!
肖莲所说的崇祯****,是指她身为崇祯的小姨而言的,而自己与她并没有任何亲属关系,却是在无意之中受了她的诱导,便将这顶不雅的帽子张冠李戴地扣在了自己的头上!
此刻认真想来,所谓的****,应是父母子女与兄弟姐妹之间存在的不正当关系,而自己与肖莲朱玥并无半分血缘——自己是从几百年后穿越来的,当然不可能有了——看来,这****之事,果真是自己庸人自扰了!
杨天义不由得又想起了肖莲临别的留言,此时细细回味,却是突然发现,她言语中虽是感叹命运捉弄,却并未提及人伦大事。而事后与崇祯见面时,他也只是要自己去劝慰肖莲,却压根没说两人不可能在一起。
难道说,自己为之深深苦恼的事情,竟然只是一个并不存在的虚幻?
又或者,肖莲八岁时便即进宫,自此无人教导,其实她对这种事也是一知半解?
再或者,她之所以不辞而别,事实却并非是自己所想象的那样,而是另有缘故?
“这些且不说,”张海见杨天义脸上阴晴不定,以为他仍是难下决断,便又继续开解道:“肖莲早已与洪家断绝了关系,那也就是说,她现在只是肖莲,而不再姓洪,自然也不再是朱玥的什么人……”
通了!这下彻底通了!
杨天义欣喜若狂地大叫一声,正要开口说话,却是听到彩云上楼的脚步声。他虽不避讳彩云,可这种事却也没必要让外人知晓,于是,便向张海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笑容,却是不再说话了。
“水烧好了,你先下去洗洗吧!我来喂大哥吃药了!”说话间,彩云已端着药碗走到了床边。
杨天义见张海面带疲惫之色,便暗下决定,暂且将肖莲出走之事隐瞒下来。他点了点头,又与张海道了声晚安,便独自一人下楼去了。
水温调节的恰到好处。
解开心锁的杨天义,只觉得身心有种前所未有的轻松,便吹着口哨,飞快地宽衣解带,赤条条地跳进了那庞大的浴桶之中,无比惬意地闭上了眼睛。
过了没多久,房门忽然被无声地打开,紧接着,彩云便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