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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的圣洁和灵魂的丑恶相互勾结,除对美的玷污,更是对圣洁的摧毁。
百惠子端起马六子的酒杯,斟满了,递到马六子唇上,娇滴滴地说:“马署长,请用酒!”马六子啊啊就着百惠子的手里喝了。杉木在一旁煽情,“马署长,这,汆白肉咋样儿,够口吧?”马六子说:“油性大,都拿人。够口,太够口啦!”马六子又就百惠子手里酎了一盅,“你们日本娘们喏喏的样子,真招人喜欢!又怜惜惜的,给人一种想吃又心痛的感觉。那笑,浅浅淡淡的,颦!那动,绵绵柔柔的,渺!那味,甜甜香香的,鲜!咋品咂,琢磨不透,老有下口的欲念?”杉木撩逗地说:“我们日本娘们那没的说,温柔体贴的劲儿,说得上是世界一流,准拿酥你钢筋铁骨。不像你们这噶达的娘们,泼辣、洒脱,无拘无束,想咋就咋的,没收没管的不管不顾,大咧!哈哈……”马六子也随杉木哈哈,“那是啊!粗腿撂胯的,不拐弯不磨磨的。瞅瞅,这百惠子小妮子,含露不放的样子,瞅着都招人稀罕。来,百惠子,陪咱喝几盅。”百惠子顺从地嫣然一笑,斟酒举盅,连续和马六子干了几盅后,百惠子魔幻的白脸也飞出了桃红。马六子拉耷眼皮,色色地睨视百惠子。杉木看在眼里,向百惠子使个眼色信号,百惠子就柔柔的像无骨软体蛇一样委倒在马六子怀里。马六子咧着大嘴,就一手搂住百惠子,另一手哈哈地和杉木频频举盅干酒。日本清酒后反劲儿大,马六子似醉非醉的把头贴在百惠子脸上蹭歪,痒得百惠子咯咯的一阵子浪笑。此时的马六子,已把百惠子这个赝品,焉焉当成了汉代匈奴君主正妻的阏氏了。杉木偷偷一窃笑,心说:马六子,俘虏你只需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就落入了鸡笼,狗和狼比,能比吗?杉木瞅这还欠点儿火候,需在这色锅里再熬熬马六子,叫他马六子的色相更丑陋,好拿掇住马六子。杉木又“啪、啪、啪”拍巴掌,把马六子弄得一愣神儿,收敛起色相,两眼通红地直勾勾瞅着杉木,心中****都要燃起仇恨的火焰喷射到杉木身上。
拉门一开,飘然而至四个美幻绝伦的白脸红唇的艺妓,几声太鼓敲响,随着乐曲轻盈翩翩而舞,跳起日本天桥立风情的舞蹈。马六子抻长脖子,虎着笑脸儿,嘿嘿、嘿嘿地傻笑,自语磨叨,“你搞的啥鬼名堂杉木,碗里的白肉还没吃到嘴儿,你又整来一锅的刷浆的白肉馋咱啊!”这时,美枝子手端放有十梱五十一捆大洋的托盘进来,杉木对马六子一恭让,“马署长,就算年敬,请笑纳!”美枝子跪下身,放在马六子桌上,又冲马六子一笑。马六子是流氓遇到了狐狸,一圈臭屁熏得晕晕乎乎,贪婪的看下托盘里的大洋又冲杉木傻眼地说:“这、这无功不受禄啊?”杉木拿手又一让地说:“有禄才有功嘛!”马六子心嘀咕,‘还真让我猜着了,宴没好宴,白肉也不会白吃,这里是下的耗子屎还是蝎子粑粑,说书的和拉长篇的,总归齐不会没有下文的。’美枝子起身坐到杉木身旁,对杉木一抿嘴,杉木一搂美枝子后腰,美枝子往杉木身子一委,杉木对美枝子笑笑的一点头,尤如隋炀帝拥妲己,不理马六子,旁若无人的看着艺妓表演,搂着美枝子的手随着乐曲的节奏,轻轻拍打着,时不时的端起酒盅往自个儿嘴里酎口,或往美枝子樱桃小口里灌一口两口的,显得那么沉浸在悠哉悠哉的自得自乐的恬然里。
美枝子美艳艳的单凤眼不时溜着马六子的举动,看马六子闭目哈哧眼的,也恬不知耻地跟着杉木一样的摇晃着身子,跟着乐曲,嘎巴嘴,在嗓子眼里哼哼唧唧地哼着。百惠子不消时的,像燕鳖蛄(蝙蝠)津津有味地吸食人血那样贪婪地吻沁出咸酸腐臭汗的马六子。美枝子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偷偷捏掐下杉木大腿里子,两人暗暗窃笑。
杉木以美色逗引,又施以重金,双管齐下,这又不急不火在美妙的莺歌燕舞中导演“熬鹰”喜剧,苦中作乐,就是等着“请君个个儿入瓮”。而马六子呢,醉醺醺中灌着美色的**汤,脑子清晰地明白,杉木耍这鬼花样而又不挑灯明言,是催生,而不强拧瓜,叫你自觉自愿的瓜熟蒂落,投入瓮中。
百惠子的红唇,一再示意马六子迫不及待的要同眠共枕的**,马六子何尝不想急于与百惠子被窝里抓蛤蟆玩泥鳅,可这同船渡,得付出低三下四的向求人的人开尊口,那我不成了瓮中之鳖,就等人家瓮中捉鳖了吗?我堂堂一个署长,那不太下三滥了,叫杉木瞧不起了吗?这要叫杉木拿住了,往后可就是杉木的应声虫了,还咋在杉木面前拿署长的大谱端署长的架子了?哼,马六子不傻,你杉木叫我鱼儿见鱼饵就上钩,我偏不!你求我,我急啥?可这么熬着,这汆白肉啥时才能到嘴呢?反正你杉木有求于我,我以退为进,告辞!
“杉木君,叫这哼哼唧唧的玩意儿下去吧!我也憋不住了,要撒尿了。大三十儿的,你没啥事儿,我警署还有事儿,就谢谢了!”
杉木眼中打桁梁,哼一横眼,这马六子都说难斗,三楞巴箍的头是难剃啊,不吃软食,看这白吃白喝白拿又白玩的要嵗泥啊?我还指望啥马六子个个儿入瓮啦,干脆,我杉木斗不过你,自甘拜下风,服了你!杉木推开美枝子,叫艺妓退下,堆笑地说:“马署长,离大年夜还有个巴时辰,好戏还在后头,汆白肉咋的得尝一口,要不白费我的心思了?”说着,看美枝子和百惠子知趣地退下,厚着脸皮起身凑到马六子身前坐下,嘻哈哈不自然地瞅着马六子笑。马六子心里乐杉木,看杉木上道了,就说:“你有啥话就直说,别小舅子媳妇摸姐夫脸蛋儿不好意思,只要有用得着咱马六子的,你尽管说?我打个锛儿,就是百惠子养的,你揍的!”杉木看马六子说到这份上了,葫芦秧上爬出邪拉虎子,也算够一说了,就开门见王八骨碌饼子,拉王八蛋黄儿,“马署长,咱们掏心窝子哥们了,我就竹筒倒黄豆有啥倒啥,恕我直言!你和王福大当家是明里争暗里通,也算很熟了。我一个东洋商人,盲人瞎马。世面上乱马蝇花,群雄争鹿,我造得眼花缭乱,总想找个靠头,好背靠大树好乘凉嘛!我看王福大当家在这片儿,走的正,行的端,那叫个仗义啊!我就想投靠王福大当家的,拜坎子,尊王福大当家为大哥,年年进贡,岁岁纳款,爷们喽!虽倥(kong)偬(cong),可我鷇(kou)小,无人画符箓,难以吹响箜(kong)篌(hou)?朽木不成舟,就想劳顿马暑长为杉木穿针引线,从中搭个桥,这对马署长来说如拈须之易。但对我杉木来说,那就是秃鹙吃得了蛇而难谋取虬龙了?如马署长助杉木一臂,杉木永世不忘马署长的大恩大德。”
马六子一听,眼珠桄荡着贼溜溜的杉木,一时怯口。这东洋鬼子,玩的啥猫腻?原先邓猴子在时,和江北刘三虎绺子打的火热,没少利用刘三虎祸害人。这邓猴子进了局子,又打上王福绺子的主意了,这葫芦里卖的啥药,还用挑帘子看驴屎眼吗,足音跫然!可王福不像刘三虎那芋奶好嚼巴,那你可是个满口牙唆拉牛杆子,咬不敢下口咬,还硌牙胀腮帮子,不会给你好汤喝的。我马六子和王福扯筋拉皮,虎皮脸儿的也没少朝火,可也算没撕破脸儿,维持个大面儿。这要给东洋鬼子拉勾扯纤儿的,还要开香堂入伙,那可就不好玩儿了?桅杆撑帆,多个外来桨子搅和,就王福那性体,最瞧不起罗圈腿矮矬巴子倭寇了,你还想拿热脸贴乎冷屁股自找不淤作,真是癞蛤蟆打喷嚏,也装上人了?
杉木看马六子一支接一颗抽着锡纸烟,不肯吭声,又看看欧密嘎手表,心急如焚,就叩首说:“拜托了!”马六子一摆手,“算啦!王福吃鱼不吐骨头,可他妈黑了!杉木你说了,非得泥溜够子拿头往热豆腐里钻,我就头顶瓦盆子试试。”杉木抓住马六子的手,一个劲地得瑟,“谢谢!谢谢啦!”马六子一嗤溜,“咱俩谁跟谁呀,谢啥谢,带套包子走吧!”杉木疑问又哈哈:“套包子?啊啊,哈哈,套包子!套包子!我啰嗦,马暑长等急了,百惠子套包的干活,咪西咪西的有。”马六子******心中骂杉木也邪溜儿,急着支起身到外面放水,杉木忙拿马六子大衣给马六子披上,恭恭敬敬地溜须耪腚,“你请,请!”马六子趿拉上木屐,生疏地迈不稳步,“这啥破玩意儿,板脚!”杉木谦和地一语双关,“一回生,两回熟,习惯就好了。邓会长刚开始也是这样儿,老来了,就顺腿顺脚了。”
马六子走到后厅堂,看百惠子等在那儿撂单儿,就忙搂住,在红唇上嘬了一口,“我这憋的,先放放水,你就等着干荷吧啊!”百惠子小猫喵咪的一扭腰推着马六子,大嗓儿说:“屋里不有吗还上外头,死冷的?”眼睛不住瞭着格子花窗纸上的一个小洞,“快去!”马六子咧哈走去推门,百惠子子对小洞上的一只提溜乱转吃着瞎醋的黑眼珠儿,急着摆手瞪眼儿,门嘎吱,黑眼珠儿不见了,剩下个黑洞洞。百惠子失望地带上马六子怕夹尾巴没关往里灌风的房门,急火地趴在小洞上往外看。马六子晃当到院里靠墙的煤堆旁,掏掏的哗哗,嗤起股黑沫,抖抖一冷战,提溜脚快步回屋,搂着老回头盯着小洞惶然的百惠子,一只黑眼珠儿在小洞上转着恨入骨髓的妒嫉。
堵小洞的眼珠儿呆滞老长一会儿,见美枝子一身和服跟着穿着皮大衣杉木走进后厅堂,那小洞上的黑眼珠儿化作一黑影,飞上煤堆,越过高墙,兔子摔似的混在蒙蒙响着鞭炮声的黑夜里。
杉木刚哄着稳住马六子。“啊美枝子,我累了,马署长也乏了,咱们腾地场儿,叫百惠子好好给马署长按按摩,舒舒筋骨,一觉到鸡叫。”马六子搂着百惠子忙撵着杉木,“杉木君,不烦你看了,我会把百惠子小姐伺候卑服的。”杉木拉下美枝子,出来拉上拉门,两人把耳朵贴在格子花窗拉门纱布纸上,听见百惠子对马六子叽哩哇啦甜言蜜语灌着**汤,紧接着马六子和百惠子尿到一块儿,杉木这才放心地拉美枝子屏住呼吸蹑手蹑脚挪开,走到另个秘室穿戴整齐,到了后厅堂里。杉木又重新看看腕子上的欧密嘎手表,“哈哈抓住一个蛤蟆头,那些小蝌蚪还不散羊找背风地儿呀?这一箭双雕之计,咱们大计可成也。这还有三刻十二点,差不多了。美枝子,走,到前院去,看松木、石川等急了。”
杉木和美枝子两人出房门,从后院胡同拐进前院,从后门进到大厅,松木和石川迎着,“咋样了松木?”松木瞅瞅虎视眈眈的二十几个浪人,对杉木一笑,“社长,万事具备,只欠东风,你发话吧!”杉木审视地瞅着众人,“你这脸一道道的血迹咋回事儿呀这是?”那浪人一脸的难言。石川一旁嘿嘿说:“藤木去殷氏皮货行做最后打探,惊了房上一只谈情说爱的大花猫,叫天上掉下的猫爪挠了,不碍事儿。”杉木一嗤笑,“看来殷氏皮货行成了猫的安乐窝了。都忙着过年,太大意了。”又嘱咐藤本别冻着。石川说:“才刚那个仇九又偷偷翻墙来找百惠子,叫我扒了裤子。”石川说着,哈哈拎出仇九的棉裤,抖落着说:“我叫这个******再来跑骚,准冻掉他的灯笼挂了?”杉木一警觉,“他没发现啥吧?”石川说:“能发现啥,他一翻墙就叫我盯上了。就那一会儿,就光腚跑了。”杉木没有再乎仇九会咋的,轻蔑地说:“这就好。他也就恋着百惠子那一口奶。他要敢调歪,我就断了他的奶,叫他没奶吃?”随后,大嗓门儿地说:“各位,我杉木是一个商人,一向不以人为仇,可咱们在支那人的国土上,处处招人掣肘,不得施展鸿鹄之志。忍气吞生,生意日渐萎缩。松木株式会社经营的日货举步维艰,抵制日货,越来越没有咱们的市场了。为保证日货的绝对优势,我们必须对那些对我们生意构成威胁的商号,进行毁灭性的清除。今晚子夜,就是你们勇士立功建业的神圣时刻,一举搞垮殷氏皮货行的马神设备和德增盛商号。到那时,黑龙镇就是咱们的天下,扬眉吐气的日子就到了。石川,我奖赏的每个勇士一百大洋发了吗?”矮墩墩的石川,拉长大饼子脸说:“发了!”杉木说:“好!有劳了各位。事成之后,我杉木摆宴,下女陪侍,歌妓献艺,好好热闹三天。祝你们凯旋,出发吧!”二十几个鬼影鱼贯而出,消失在年夜饭的鞭炮声中。
“哈哈……”杉木拍着美枝子的柳削肩,“昨晚之辱之债今晚报。移花接木,小沟翻船大河摇橹,一还一报!”
“杉木,石川这帮浪人会不会言过其实啊?”美枝子疑虑的魂不守舍,担心地说:“我怕误了咱们的大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