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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明喜有吉德后人寄托,幡然醒悟,悔恨当年逃婚,意气用事,爹娘临走都没能见上一面,痛定思痛,毅然隐匿三年为父母守孝。同时,又觉得当初背着长媳春芽同意和默认吉德另娶新欢,一错再错,对春芽不恭,带回来春芽和吉德团聚。
“死鬼,你死哪噶达去了你?”殷张氏一声咬牙切齿的嘶骂,“这三年多咋一点信也没有,你还回来呀?啊咿咿呀呀啊呀……”柳月娥和美娃怕殷张氏一个人孤单寂寞,就过来相陪,正在中堂隔壁东屋哄孩子,听殷张氏在中堂屋里破头烂齿的哭嚎声,撇下孩子,连鞋都没穿,光着脚丫子,没命的推门跑到中堂屋里。
眼前,殷张氏哭喊着撕扯打着一个人,“该死的你咋不鳖咕啦,杆儿细喽,那俺也就亮屁了,省得俺搁心尖儿老托着你这没良心的……”这人身穿灰土溜秋老羊皮大袄老羊皮裤,打着裹腿,脚上穿一双老牛皮靰鞡,脸长有一寸多长花白大胡子,一副艰辛的风尘赴赴。殷张氏哽噎的趴那人怀里一会儿,又撕打的痛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鼻涕泪水搅得一塌糊涂,泪人一般。那人任凭殷张氏的宣泄和咒诅,猱头帽子滑落盖住了脸,也无意识往头上扶一扶,木头人一样。
“你倒说话呀,哑巴了啊?你存心气死俺啊老死鬼!找个小野老婆,还带回来了啊?”柳月娥和美娃都愣在那噶达,听殷张氏这一说,还真见一旁地当间站着个年轻美貌的三寸金莲小脚儿的小娘子,侧着身,垂垂的低着头,看不太清脸儿,裹着一身老羊皮袄戴着卷起帽耳的猱头帽子和皮手闷子,一个蓝地小白花自家纺的细布大花包袱放在脚跟儿,一脸的窘促在靓丽的大眼睛中闪动着。
那人可能叫殷张氏的骂人话激着了哪根儿神经,一条胳膊搂住殷张氏,另一只手抹着殷张氏脸颊上止不住的泪水,成了一条缝儿的两只小眼睛潮湿了,喃喃地说:“俺、俺咋对你说呀这事儿?俺做的后悔事儿俺得弥补,能大张旗鼓吗,磕碜哪?为了躲你而不孝了,叫你姑娘家身子的媳妇替俺发送了爹娘,俺愧疚啊!哪还有脸声张,去尽当儿子的孝道吧!三年守陵,还让俺悟出一个不该打结的道理,不该再对一个好外甥媳妇再隐瞒真的事实,受蒙蔽的伤害了。”殷张氏一惊的抽达下鼻子,两眼泪汪汪的回头瞅下站在面前的小娘子,一挤眼皮,挤落下一汪汪水,看清的讶异喊声,“她……”
柳月娥和美娃明白了,猫抓心,泪水涟涟的哭喊着扑向殷明喜,跪在殷明喜大腿前,搂抱殷张氏,“大舅!大舅妈!大舅啊!”悲伤、喜悦交织,三个女人搂着殷明喜放声恸哭。殷明喜怜爱的抚摸着柳月娥和美娃的头,也垂垂落下了泪。
一旁的小娘子,可能也受到了传染或触动了她哪的伤心处,泪珠儿一滴滴掉在金砖上,跩得粉碎,汪了一小洼心酸苦涩的泪水。
窗外跐在窗台沿上的几只家雀儿,听到窗里的哭声,歪个小脑袋眨巴泪盈盈的小圆眼睛,抻头探脑的,从融化了镶着窗霜花的玻璃上往屋里窥视。窗后樱桃树枝上的喜鹊,喳喳的成双成对交颈交尾的聆听人世间的悲欢离合。
心儿和小胖在隔壁屋里听见了妈妈的哭声,甩下玩耍,也跑过来扑在妈妈背上,哭咧的喊:“咋啦?妈妈咋啦?”殷明喜疼爱抚摸着心儿和小胖的头,泪花花地说:“舅爷呀,不认识了?”心儿一甩殷明喜的手,“我舅爷比你帅多了。你胡子拉嚓一身膻羊皮味,给谁当舅爷呀,捡小孩儿的便宜?”小胖也拿肉嘟嘟的小手打着殷明喜,“惹我妈妈哭,你坏!”柳月娥搂过心儿,抹了两把脸,“你不天天念叨找舅爷吗,这就是舅爷。舅爷回来了!”小胖抓抓哈腰瞅他的殷明喜的胡子,又拽拽,“心哥,他不是舅爷。咱舅爷八字胡儿,威风凛凛,派头十足,谁见了都吓尿裤子,拉拉的。”心儿歪头问:“你到底是谁?想‘砸窑’绑‘红票’吗?小胖,快,咱拿虎头大爷给咱刻的手枪去,抓了送给马六子。”心儿和小胖跑开糗枪去了。
“这是……”殷张氏叫柳月娥和美娃搀扶起来,坐在椅子上,拿抿襟袄的大襟抹着脸上的泪水,问殷明喜。柳月娥和美娃也拿异样的眼神看看小娘子又瞅着殷明喜,“你老婆子一见俺管顾哭闹了,把孩子给撂在一边了。这可不是你老婆子嘴里说的啥小野娘们,是明媒正娶的……”殷张氏、柳月娥和美娃愣住的盯着殷明喜,异口同声惊鄂地喊“啥?”小娘子噗咚跪倒,磕着头,嘴颤着叫,“大、大……”殷张氏火的“噌”站起来,“谁是你大、大啥的,贱货!”抬起小脚就要踹那小娘子,殷明喜忙起身上前一步掐住殷张氏的脚腕子一推,把殷张氏墩回在椅子上,“动手了啊你?还护着她,该死的老鬼?”柳月娥和美娃忙跑过去抚慰着殷张氏,“俺没说清,误会了都!”小娘子挺起身,眼泪噗啦噗啦的掉,朗朗地叫道:“大舅妈,大外甥媳妇给你老磕头了!”说完,俯身就磕,咚咚地震在殷张氏的心头上,“啥?”殷明喜喊着说:“啥啥啥呀?这是咱们大外甥德子媳妇大少奶奶春芽!”殷张氏“哎呀俺的娘哟”的拍着大腿,柳月娥和美娃麻溜上前扶起春芽。柳月娥叫声,“春芽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