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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德似觉吉增的冲动,回头拿利目制止。那意思是,这几十号迎送亲的小命都捏在这伙胡子手心里,不可做以卵击石的‘一将功名万骨枯’的傻事儿。
“‘海叶’们,不就败火嘛,这好说。”吉德打初浪迹江湖做买卖,对江湖金(算卦)、平(说书)、彩(魔术)、挂(武术)、横(土匪)、葛(卖艺)、兰(赌博)、容(盗窃)八大门派那一套也了解些,唯独爱财好色的胡子最难弹弄。整整还遇上金螳螂这伙好色之徒了。秀才遇到胡子,好话三千六,有理也难扳动这伙胡子的****之心了。可又咋整?打又不能打,骂又不能骂,走又走不了,老焐着,这是曲老三人家地盘,胡子耗不起,也不能干哪?唉,也只有软磨硬泡,努力做最后乞求,等待啥时机吧!啥时机,吉德也不清楚,反正得适机而动,不能就这样把女人们拱手给胡子?实在没法子,再破釜乘舟,不是鱼死就是网破了?吉德抛出诱饵,说:“俺出‘老串’,你‘海叶’们,黑龙镇上的头牌秋月书馆、一笑书寓、怀春书院、翠花楼,叫局的美人寨,代卖风流的茶馆、烟馆、旅馆、小铺随便,敞开玩三天,俺全包了。不行,俺再孝敬‘海叶’们一人一百块现大洋。”
“大东家,为朋友,你够人揍!”金螳螂嘻嘻的淫笑,“可你说的,咱不稀罕。城里瓦子里那些破婊子,叫人整的七裂八瓣缝了又补的,哪有这黄花新娘比鲜桃还鲜亮啊?都听着,爷们下车,靠到一边。崽子们,拉上‘红票’走啦!”
“慢!‘海叶’,拿俺一个人的‘票’,俺跟你走,放了他们!”吉德横臂拦着金螳螂高喊着,金螳螂哈哈大笑,“拿你?登鼻子上脸,****哪!去你妈的,让开!”
撕扯扭打哭嚎叫骂,乱作一团。
“叭叭!”金螳螂朝天放了两枪,“谁再动,老子全突突了!”
吉德一看一想,胡子可不是说着玩的,杀人不眨眼,啥事儿都干得出来。眼前不能硬拼,只有叫女眷跟着胡子走,再图搭救女眷。吉德悄悄对牛二说:“俺带女眷走,拖着。俺走后,你速去找曲老三搭救。”牛二点下头,吉德高喊:“各位老少爷们闪一闪,俺送女眷去山寨。”人们又一阵骚动,疑惑地盯着吉德,“乡亲们,绺子咱惹不起,枪响就有人得淌血。有家伙呀,爷台!咱爷们也长着半尺来长的硬把,能眼看着咱娘们叫胡子槽烬吗?回答是肯定的,不能!咱爷们虽都是七尺男儿,有骨气,有血肉之躯,宁可玉碎不求瓦全,可硬碰硬死拼,那是拿鸡蛋碰石头,不值个儿?俺以身家性命担保,咋带走的咱娘们,咱再咋带回来,不会损毁一根汗毛?吉德俺一定说服‘顺水蔓’,请乡亲们放心!女眷归拢五挂车上,拉新娘马篷车跟上。‘海叶’,可以吧?”吉增大喊:“大哥,俺也跟你一起去!”吉德拿眼睛制止,声音不大,很有力,“劫!”吉增明白了。金螳螂一斜愣着分裆的两只突突眼,“好啊!大东家这么开事儿,亲自送亲那咱还有啥说的。没说的。不过,咱也是顶天立地的爷们,绝不食言,你小老婆车留下。”吉德摆手说:“不可!俺老婆留下,把别人的媳妇姑娘送进火坑,叫人骂俺,那俺还叫人吗?”金螳螂嘿嘿两声,“够爷台!”吉德下马,对虎头耳语几句,上马,“‘海叶’,没炮仗,鸣枪迎亲吧!”金螳螂不知是计,高喊:“崽子们,鸣枪迎亲!”一排子枪响,老天震颤,日头爷披麻戴孝的笼罩上白云纱,爷们们怒不可遏地汗颜,眼睁睁瞅着个个儿娘们自投狼窝,能不捏把冷汗吗?虽吉德信誓旦旦的镇静自若,面对如狼似虎的野兽,谁又能保证个个儿娘们完璧归赵不被糟践呢,谁也不敢保准啊!
“走嘞!”
虎头心里头比谁都沉重如灌铅,祈祷着,二梅老妹子呀,哥哥豁出命也不会叫胡子祸祸你的,一定保你清白!
虎头看着吉德,拿起马鞭一甩,花轱辘和胶轮马车哭声一片,爷们们呼喊着跟着追着,拦截的胡子抡起鞭子抽打驱赶着。
虎头照着吉德的马跑,猛抽两鞭子,甩下爷们,在下坎豁口兜着马车下到江面,往回拐向江沿村的江道。
金螳螂到江南岸曲老三地盘‘砸窑’,也是受色胆包天的齄稠,欲念驱使占了上风。这时他似觉有些不对劲儿,忐忑不安的瞅着往北直走净是峭立的冰茬子碴住了江面,马车无法直接过到江北,只有硬着头皮押着车队向贴近曲老三老巢前行,适机寻找过江路径,尽快脱离险境。
吉德走在头里,一脸撞大运的惆怅,张望着期待着曲老三的天降神兵。
突然眼目前,随着一声声叼鱼郎的惨叫,只见一只老鹞子,俯冲的从天而降,将正在冰面觅食雪化冰融露出的小鱼小虾的叼鱼郎凌空被鹰爪子抓起,留下稀稀落落飘散开的洁白羽毛和急近渐远的悲鸣,飞向远方高空。
车上的女眷们见状,同病相怜,脸色更加惨白,浑身哆嗦的悲恸的相拥而泣不成声。
吉德看快到往江北去的岔路口了,就回头向虎头使个眼色。虎头吁吁靠道旁停下拉着小鱼儿、美娃、艳灵三妯娌的马篷车,挥手叫后车继续走,“我憋不住了!”个个儿嗖嗖跑开老远解开裤带就开嗤尿。胡子冲虎头吆三喝四的喊别磨灯蹭**的快点儿。虎头看八挂车马过去了,连跑带颠的忙跑着扎着腰带赶车跟上。
江坎上,吉增和牛二等一头磕在地上的七个兄弟一干子人,骑马逐鹿般的狂飙似的奔袭,急着去江沿村的江上绺子找大当家曲老三搬救兵。
突然,一彪人马迎面飞驰而来。牛二惊呼,“郝忠的吉林保安军!”吉增问:“能指望上?”说话间郝忠骑兵排到了眼前,两队人马兜住马头一错,混合在一起,郝忠急切地问:“吉大东家人呢?”大男孩儿向郝忠报告说,吉德去牛家圩子送亲,江北绺子穿山甲外大梁金螳螂带人要劫吉德的票。郝忠一听,这节骨眼还有啥说的,人家吉老大柜上对咱队伍上不薄,就带人马上出发救人。牛二说:“郝队长,德哥和新娘女亲都叫胡子劫走了。”郝忠问往哪去了?牛二说:“就在前边的下坎江道上,怕在岔道上要往江北拐去了。”郝忠想下,“你们上哪去这是?”牛二说:“找曲老三!”郝忠停下说:“这枪声我都听见了,曲老三那兔子耳朵长着呢,他地盘有枪响,他会等闲视之吗?不用去了,也不赶趟,你们我看都带着家伙,咱这就包抄上去,打胡子个措手不及。”二娃担心地说:“不会伤着新娘和女亲们啊?”吉增瞥下二娃,嗔怪说:“那就等着你的巧姑叫胡子糟踏啊?也不广就你一个人老婆,俺大哥三弟和俺老婆都在被劫车队里。郝队长,咱扇子形兜过去,到车队前,分开两边,闪开车队,别伤着咱的人,打它****的。”郝忠一挥手,“走!”
压着一肚子怒火的吉增七兄弟,猛虎下山般的率先冲下江坎儿,生龙活虎的冲向胡子。吉德一见,忙策马回头,叫喊:“转头!快跑虎头!”虎头就地把马车转个圈儿,扬起鞭子兜辕马耳后根子就一鞭,立马叨出了血,率马车队箭一样向前穿去,猱出胡子的包围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