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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追问道:“邓会长,俺怕你搞错了,叫曲老三糊弄,俺问一句不该问的话,你见那仨小子长的啥样儿,有没有个长的像个人?”殷明喜问完后句话有些心虚的后悔,这也是不得已,不这么问怕探不出实底来,也是心切的缘故,不得已而为之。
邓猴子听殷明喜这么问,心说,你个老狐狸,够毒的啊?这净往我软肋上捅,绕弯子不信我编排的话呀,拿实玩意儿考证我编没编瞎?这本来就是编瞎吗,长啥样儿管我啥事儿,也不是我揍的。跟啥人长的像啊,这话问的,我哪知道啊,我又没见着人?可又不能不回答,不回答不全露馅了吗?落不下这五百块大洋不说,那二百块酬金也得泡汤,这人也丢不起呀?啊,没说上话,曲老三不赏脸,人也没见着,事也儿没办,凭空觅下人家五百大洋,还舔嘴要那二百块酬劳,那我邓子森这个棍儿还咋立呀,不一下子全砸了吗?殷明喜问的拉骨头啊,这可是要真凭实据说错不得的。抓苍蝇,打蚊子,还得有个影呢,我这说风就是雨也不行啊?这可是欻嘎拉哈不能管听声,得看甄儿背的事儿,多少得贴点儿铺陈。他脑子飞转,就不能转眼珠子,那不叫殷明喜看出来他琢磨了吗?他抿眼看下急着等着回答的殷明喜,奇妙的小眼睛!哎呀,对呀!大老婆大傻瓜说过,这老娘们还真有一套,外甥三代不离姥姥家根儿,打着骨连着筋。
“像!太像!”
殷明喜叫邓猴子这一咋呼,还弄得心里虚惊,“像谁?咋呼的,吓人一跳。”邓猴子为个个儿脑子灵转的快高兴。这多难蒙的事儿呀,模棱两可的回答,不说破长的啥样儿,只回答像,管它像谁呢?他拍拍殷明喜说:“你说呢?像谁就像谁。老弟,个个儿去慢慢琢磨,比对吧?我逮走了。”殷明喜一听,还真叫邓猴子给撞上了,这不明明说像俺吗?那还有啥错,俺心里最明白,还等邓猴子再踹一脚啊?人说得好,没做亏心事儿,不怕鬼叫门。做了亏心事儿,鬼不来叫门,肚子里的鬼胎还颤臁呢,殷明喜就有鬼胎,颤臁上了。
邓猴子走时,殷明喜他连门坎儿都没迈,就地没挪窝儿。
邓猴子为个个儿精彩的表演而自豪,也为没拿到二百块酬金而忿忿然。大有点儿卸磨杀驴,叫殷明喜耍弄的味道。嗨,蛇吞象,你得摊上那傻大象哟!哼,这殷明喜都说他奸,奸还叫傻子耍了?哼,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你殷明喜再奸滑,那是正流子的奸滑,还奸滑过我这歪门的奸佞吗?拉虎皮,做大旗,也就那么回事儿吧!像殷明喜那样君君地活着,也没啥大意思。不吃不喝、不抽不耍、不嫖不纳,你纵有广厦千万间,也就睡半拉灶洞子呗!你阔有良田千万顷,也就一天三顿饭呗,没劲!我不糊弄他这个正道的老抠门,也对不起白花花的大洋,怪稀罕人的。抬棺材要饭,损是损点儿?喂猪就是为了吃肉,挣钱不就是花的吗?你不花,我帮你花花,有错也不大,就是有点儿昧那良心。人家仨外甥找不到,我为骗钱耍戏他,是有点儿损啊?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也是没办法,大白梨那无底洞得天天搁钱填呐,一天不见钱,那无底洞就冒出旁人的大葱白了?唉,臭娘们,就臭豆腐!啥香臭的,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大葱大酱各有所求,茄子黄瓜各有所好,闻着,吃着,变味,才艮呢喽!
再说二掌柜,送走邓猴子返回问:“三弟,你问长相干啥玩意儿呢,这不找话把叫人攥呢吗?亏得邓猴子没往那上想,没说破。这要整出啥响动来,你这些年,算老鞑子唱戏,白搭工夫了?”
这二掌柜叫的三弟,就是殷明喜。这论(赁)排行,还是殷明喜跟杜老七在天津卫当伙计时论(赁)的呢。仨师兄弟,老大,姓兰,西街(东兴镇)开买卖,还是东兴镇的商会会长;老二就是杜老七,在殷氏皮货行当二掌柜,又排行老二,人都叫他二掌柜的。
“二哥,你别抱怨俺了?这管听轱辘把响不见井,人哪去了吗?俺怕邓猴子不靠谱,编派骗咱们,这就一急,说秃噜嘴了。”殷明喜心火燎泡地说:“先不管它,当务之急是先找到这仨孩子。”
“听邓猴子的口气,管咋的有了须子。咱就捋着这须子在这镇上旅馆、客栈、大车店找找,兴许碰上了呢。”二掌柜出着主意,拿出烟袋锅吧嗒抽了一口说:“俺总觉得邓猴子没见着这仨孩子,也没跟曲老三说上话。道听途说,也就扑个影儿。不过,这人肯定是不在曲老三手里了,准在镇上哪旮子。是放,是逃,如今可说不准?要放,早找到咱们了。要逃,那可就两说着了,躲躲藏藏的,还不摸黑啥的呀?就邓猴子他那好大喜功的人,又贪财,能叫仨孩子个个儿上镇上找你?他不冲那仨孩子,就冲那二百块大洋酬金,也得跟孩子一起回来呀?嗯,雾里看花的,别猜度了?俺带上伙计,把黑龙镇翻个底朝天,也要立马找到孩子。不能再隔锅台上炕了,谁也指不上。再找不到,俺带上邓猴子,直接找曲老三要人,非整个水落石出,大头小尾的。要不白在黑龙镇混这些年,这不白混了吗?这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活活把人逼疯了。亏你沉得住气,这么办行不,你倒说句话呀?”
“行!行!俺哪说不行了?”殷明喜哭丧地说:“你个二诸葛,俺哪件事儿没听你的?这事儿,你就大包大揽吧!叫上伙计,还有后院赶工的,都叫上,赶天亮前一定找到俺那仨孩子,这太叫人揪心了!找不到,就撒下人,遥哪翻腾!再找不到,俺就跟仨孩子一块儿去了。”
“这啥话你这?”二掌柜安慰地说:“待会儿准叫仨孩子来见舅舅。你干啥去,坐这哈别动。啊,你负责嚼裹,孩子准饿坏了。”
二掌柜带人走后,殷明喜是热锅上的蚂蚁也好,油锅里的蛤蟆也好,烧罐里的耗子也好,反正是心翻个儿的折腾,前厅后院门里门外一个劲的出溜蹿达,没抱好草。
“呼啦”门像叫大风鼓开一样,又“呼啦”一堆人带着一团寒气挤了进来。殷明喜小眼睛瞪溜圆,睁睁的不够使。不得了!这不是梦?画中人?这是俺活生生的三个大外甥吗?心开两扇窗,没错。人长高了,长壮实了,也长开了,成小爷们了。他喜出望外的喊着他多年前叫过的仨外甥小名,“大德!二增!三盛!啊呀,天上掉下来的,真是你们呀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