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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18)

“娘家来啥人了?”吉德问。

“啥娘家,没头没脑的?”大刺头蒙头怔脑的问。

“嗯,你这喜钱哪来?”

“啊,你问这个呀?就跟来两妹子,没啥人来了。”大刺头说:“你打听这个干啥,认识啊?还是人家结亲,你发昏了?没见你这样儿的,还、还管起人家的闲事儿来了,与你有缸有碴呀?啊,咱知道了,你们哥们都好管闲事儿?那老三,唬不唬啊,在那胡子窝地界耍牛盘子,偷偷拿馒头给那找死的。要不是咱眼尖脑子快,加上那个死人仁义,老三早完完了?咱哥们告诉你,出门在外,别没象鼻子找大葱,没麻坑找黄豆,整出事儿来,都是掉脑袋的大事儿?”

“嗯呐!”吉德点头的答应着。

大刺头住的屋,就在马棚南边的土坯厢房。屋内零乱不堪,名副其实的跑腿窝棚。东西对面两铺大坑,铺着七窟八眼的高粱秆儿纰子编的炕席,一卷一卷破烂埋汰的铺盖,堆在靠墙脚底下,喝了喜酒的劳金们,头枕破被卷儿,千姿百态地放倒在火炕上,演奏着古今中外、天底下独占鳌头、最叫人沉迷、最甜美、又为所欲为的、无忧无虑的、无谱无律的第一交响名曲——呼噜!插花子炕上有几个空当儿,也叫些破鞋乱袜子填满了。满屋弥漫着热乎乎、臭哄哄、齁辣辣、土灰灰的气味,对冻得哆哆嗦嗦的吉德来说,叫他又温馨又厌烦。

“大哥,你哪嘎去了?俺占个窝,你挨俺睡。叫二哥插那当间儿睡去,看谁呼噜大?”吉盛在靠墙的炕头站起来说:“这个窝是老哥的。他让给俺们了。”吉德问大刺头,“你把炕头让俺们,你上哪睡去?”大刺头诡神的说:“横不能上新媳妇炕上睡去?咱有都是地场,哪不能睡呀,你别管了?”说完,拿个泥盆子出门,“等着啊,咱去大灶c盆热水来,秃噜秃噜。”

大刺头走后,小哥仨才缓下神儿来,坐下来聊嗑。鼾声太大,小哥仨不得不支起耳朵大声说话。吉德问:“老三,那桩子绑的人跟你说啥啦?”吉盛说:“他没说啥,可承认他是雀儿姐的哥哥。”吉增问:“你咋知啊,冒那么大险,这回不胆小了?”吉盛说:“俺心就像有知是的。总觉得他就是雀儿姐的哥。俺偷揣了一个馒头,总想找个空儿送给他。这不,俺装解手,跑了去,就把馒头塞给他,又把雀儿姐跟老爷子惦挂的话说了。俺劝他别一根筋了,为雀儿姐跟他爹活下去。当胡子就当胡子呗,有啥呀?他看俺心善至诚,问俺见过雀儿姐跟他爹了?俺刚想回答,大刺头一鞭子,吓得俺魂都没了,扭身就趴地上了。后来你俩也看到了,就那样子了?”吉德说:“老三,你做得对,就是太冒失了。咱也算报答了雀儿跟老爷子的一点人情。哎,你们说,这院儿大少爷娶的新媳妇是谁,猜猜?你俩谁也想不到,咱一道走过来认识的?”吉盛使劲儿地想,说:“那谁呢?”吉增说:“老三,你别费那劲了?大哥,别卖关子了,快说!”吉德晃晃脑袋,苦涩地说:“俺也不知道。”吉盛说:“你逗俺?”吉增说:“大哥不是乱放屁的人,准听那喂马的跟大刺头说啥了,快说!”吉德唉唉地说:“青山大哥的侄女,咱的妹子,彩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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