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舒适的沙发上,雷师长整个人都有些放松下来。脱下军帽,活动了一下领口。他只有在和雷育坚谈话时才会脱下军帽;不然,老雷头儿不会在没戴军帽的时候见任何人。
“你已经到了。”他舒缓地将头躺下,放在靠枕内。
“是的,我来迎接您。”
“来,坐到我旁边。很好”雷师长用假肢拍了拍雷育坚,又展示了一下,缓缓地说,“我得感谢你。”
“您应该拥有这些,我们都需要您健健康康地回来。”
“不,我不仅指这些假肢。当然,这些假肢非常不错,你干得很好,我的孩子。”
“那么,您要谢我什么。”
“谢谢你以大局为重,而没有选择陪在女人身边。谢谢你尊重军人的天职,你代表雷氏的光荣。”他说这句话时,表情非常严肃而可怕,语气里甚至带有教训的意味。还没等雷育坚回答,他又接着说,“我知道,昨天有个女人进了你的房间,过了夜,直到现在还没出来。我见过她,她是个交际花、奸商、冒险主义者、无政府主义分子。”
雷育坚一言不发。
在他心中,实际上早就猜到了义父会知道欣蒂的所有事情。不过他对欣蒂此次表现非常满意,这个女人已经完全记牢了躲开监控的出入路线,躲过所有人的耳目,在金砂酒店内近处好几次了。但是居然没有任何人发现,义父的质问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问你,你和她到底有没有关系。”老雷头儿转过身来,用一双疑惑不解的神情望向这边。
“有的。”雷育坚简单地回答。
“我知道,我早就知道。”雷师长靠了回去,声音似乎还带有一些内疚,“你确实变了,我的孩子,这都怪我。也许我真的压制你太厉害了?正如其他人所说?我在你的眼睛里已经看不到那副进取的锐利光芒了,你似乎真的被消磨了,居然还和一个交际花胡搞在一起。这都怪我。”
雷育坚没有半句辩解。他知道这种时候的辩解没有意义,义父从来都是认定自己推测的结论,不会听别人的解释。当然,更关键的地方在于,雷育坚已经知道义父得知自己在和欣蒂接触,那么,他和欣蒂之间的关系越简单越直接越好,最好的情况就是情妇,这样只不过是博得他人会心一笑。不然,马莱里亚作战参谋和军事装备中间商频繁秘密接触反而让人有不好的联想。对于义父来说,更是如此。
“情况不好啊。”老雷头儿忽然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就好像看穿了雷育坚的心思。他抬起自己的机械臂,抓住了雷育坚的手掌抖了抖,仰头直视他的脸,冷冷地说,“情况真的是不好啊,我的孩子居然对我说谎了。”
“我从来没有。”
“那你也隐瞒了欣蒂和你在一起这件事情,不是吗?这些我都知道,但我不喜欢那个交际花。”
“我知道了,义父。”
“那就好。她确实很漂亮,很迷人,她是个魅人的妖精。你答应我,别和她在一起。你让我放心。”
“我明白。”
“注意听着,我的孩子。”雷师长叹了口气,他自认为很了解雷育坚,“我能够注意到你注意不到的事情,我的阅历比你丰富得多,更重要的是,我是从你的年纪走过来的。其实我不担心你和任何人上床,这是年轻人基本的需求。你只要爱惜自己就可以了。但你对那个交际花投入的心思有点太多了,你可能会陷入对她的爱。不要这样,如果你还想要有前途,万万不要陷入对女人的爱,爱不但会消磨你的斗志,甚至会改变你、驯服你,让你的野性完全消失。”
雷育坚没有回答。
老雷便喋喋不休地说,“用不着为这些事情操心。你将来前途远大,又何必在乎这一时。天下女人多得是,也许我有点老生常谈,但是你越是需求一个女人时,你的大脑就会越迷乱,判断能力就会下降。渐渐地,就连意志都失去了。如果你真的要女人,找一个便是,但不要固定、不要投诸你的感情。”
他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信封,“好了,不说那些事了。现在才是重要的。这封信,你拿好。我在金砂酒店参加会议时,你就可以带着这封信回马莱里亚,把信送到我的老朋友那里,你认识他,去议会找他,把信交给他。我写这封信,让他在议会给你安排一个位置。不要整天充当中央大陆的炮灰和打手,那样对你的名声不好。你应该把更多的时间放在如何为马莱里亚求独立、求福祉这方面,争取让马莱里亚有自己独立的政治地位、早日脱离中央大陆的控制。所以你得把身段放下来,和那些最基层的老百姓接触,去议会说老百姓爱听的话,让他们信任你。那么多年,我已经拼够了。我要你,我的孩子,我要你们全都处在和平之中。你去议会,那里会有你的位置。如果不错,你就在那里干下去。”雷育坚把信接过来,自己的命运也到了关键时刻。未来的滔天波澜,将在接下来的几小时内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