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计师走在舱内,看到四壁刷饰如新,但仍难以掩盖过去的创伤。这条船曾经遭受过多枚250千克级航空炸弹直接命中,可凭借着其巨量的储备浮力,始终保持不沉。
战争结束后,这条船是以“人道主义救援船”的身份才得以保留。
海浪推着舰体左右摇晃,让这位会计师有些头晕。进入宽敞的船主会议室之后,感觉好了很多。
他坐下来,开门见山:“脚踩两只船可不好,瑟隆塞尔将军。我们的合作必须建立在诚意的基础上。”
“不,年轻人,这不是诚意的问题,而是生存。现在一条船要沉了,老叔我只是不想淹死而已。你站在我的位置,也会那么做。”
“我至少不会跳上一艘疯子掌舵的船。除非,你真的认为,一个疯子能够让十二个南方自治州承认你的奥斯特里亚,那些自治州会按照疯子的指示和你建立粮食供销渠道。”
“好了,好了,至少你让我知道你们确实在窃听我的通话。会计师先生,我对你一直很和善,建议你不要用这种冠冕堂皇的话来压我。我和你,两个人,我们一直是我帮你、你帮我的关系,对吗?为什么要把气氛搞得那么僵。你只身一人、大老远来到我的船上,总不是来当传声筒的吧。”
“把事情搞僵的不是我们,是你。”
“那好。我没想到你坚持要以代表身份自居,但我是为你好。你知道,我很看重我们两人的关系,我帮你捋顺资金链、掩盖流通,让你的钱在中央大陆眼皮底下干干净净;而你,则帮我加入进那个离不开轮椅的老头子掌握的航母俱乐部……”
“我的那件事,你已经分到好处了。”
“小伙子,你认为我是需要钱的人吗?我收取的钱是维持旧有的规矩,小子,你必须明白,那笔钱是为了告诉你,我和你是一起的,没有彼此。”瑟隆塞尔将军狠狠地用手指了指对方。
“唉……”会计师叹了口气,惯常性地抬起右手,慢慢摘下他的无框金丝腿架眼镜,像是要做出什么重大决定。
“嘿,你是在吓唬我这个老头子吗。我听说过你摘眼镜的这个习惯,你是要说,你很生气,对吗?小崽子。”
“不,这吓唬不了你。”会计师摘下眼镜后,眼神显得明亮而凶狠,一扫之前的斯文气质,“我想,这边的计划,你应该知道。未来,全新的未来,很快就会来临,那时是个全新的世界。时代更迭,总有自然淘汰。”
“你什么意思。”
“我这次前来,并非自居代表,我确实是作为那个人的代表,我想你知道他。”
“嗯?你已经……”奥州将军突然紧张起来,他直起腰,双肘压在桌面上,“你已经到那个人身边了?他知道你了。”
“我还给你从新东都带来了礼物,就是为了说明这一点。这次,阿诺德只是陷入到了老头子布的陷阱,他将作为未来计划正式启动的祭品。那个人已经知道了,他默认了这件事。如果你一味地对阿诺德抱有幻想,我也只好报告给那个人,说你为了一个疯子,居然和他作对。真要到了那一步,是谁都不希望看到的。可是,这是恰当的牺牲。”他露出了奇特而又自信的奸笑,模仿瑟隆塞尔刚才的话接着说,“这是生存,你站在我的位置,也会那么做。”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既然,那个人已经知道你了,新东都也会有我们的位置。你应该早说才对。我对你是完全透明的,但你总是躲躲藏藏,这才会让我们之间产生误会。”说完,奥州将军低着头,若有所思,“你们打算怎么弄阿诺德?”
“老头子的指令,会从轮椅上直接传到你这里。你只要保证你的船完成这些指令就行,这就和我无关了。”
“不,这和你很有关。我再提醒你一次,我们之间,我帮你,你帮我,我们一直是一起的。”
“你这条船没问题吧,我听说你刚刚经历了一场……暗杀?”
“小事。”瑟隆塞尔摆摆手,“只要回到了堪培拉号就没问题。这是我的堡垒,任何飞机都别想突破她的防御圈,根本不可能。除非有一架飞机的隐身性能足够好,好到让苍蝇把它认作兄弟的程度。”奥州将军话音刚落,船舱内忽然响起了尖利的警报声。舱外的走廊上,凌乱的跑步咚咚响个不停。他皱起眉头:“怎么会是防空警报?有谁那么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