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辆启动了,速度越来越快。
瑟隆塞尔恢复正色、面露厌恶,深吸口气,下意识地往轿厢侧面挤了挤,尽可能远离这条疯狗。同时仰着下巴,保持傲慢的神情:“阿诺德,你应该上审判席,你在奥州搞得太过了,知不知道你杀了多少我的同胞。”
“啊嘢,你知道嘛,”阿诺德故意捏出一副很理智很认真的样子,“我也十分痛心,痛心于你竟然能以如此真诚的眼神,将那么令人作呕的谎话说出口啊。你看看,我做不到,我的表情够真诚吗,我都要吐了。而且,你的东奥的那些个什么东西,叫做,呃……”
“约克角佣兵教导队,那些是我的学生,他们也都死在你所控制的核动力飞机手里,我听说你让那架飞机进行无差别攻击,那是恐怖主义行径。”
“对,对,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太不幸了。不过,那不关我的事啊,唔,让我想想,那个时候我正在和石狮公司那里谈判呢。你说的事情,我可不应该负责。”阿诺德握住了瑟隆塞尔搭在座椅上的右手掌,似乎非常真诚,“相信我,有人需要为他们的死负责,但不是我。他们死于时代的变革。而这个时代多么令人恶心,你看看你,混成什么样了。尊严、声望、骄傲,你有吗?奥州将军,今天有人正眼看过你吗。这都是这个时代的错,时代的缔造者才真正应该为这些什么玩意儿的东西负责,而我,是改变这场时代的人,我是你最值得信赖的伙伴。”
瑟隆塞尔甩开了阿诺德的手,从怀中掏出白手帕擦了擦。他的内心实际上交织着厌恶和恐惧,对方是一只完全不受控的疯狗,无法预料什么时候会咬自己。但遗憾的是,这是他未来唯一的希望。或者更应该说,现在竟然只剩下疯子还能给自己带来希望。
“哈哈,哈,”奥州将军勉强笑着,“那么,我们讲定的事情,真的能办到吗?”
“对,对,我们讲定的事。你知道,战争结束后,有些懒惰的自治州迫不及待地想要追求无耻的生活,他们不干活、不工作、没人砍树没人喂牛,啧啧,多可怕,他们需要鞭子。这样,那些州政府人员就会找上门,对我说,‘请将混乱赐予我们吧,让灾祸降临’。啊,我必须慷慨给予,绝不吝啬。而他们的州立民兵便配合乱局接管自己的地盘、或者叫军管、军事化、军政府,随他们叫什么。混乱,是一种很好用的工具,我专事贩卖。”
“哼,”瑟隆塞尔强装不以为然,“但我所指的地方,可不是自治州这样芝麻大点儿的地界。你知道我说的是哪里,那可不是说乱就乱的。”
“唷!对啊!瞧瞧现在的奥斯特里亚,不成样子,宝贵的矿石、原油,被以这样低廉的价格抢走,这是掠夺!天啊,我听到树袋熊和袋鼠在哭泣。而且,那些个坏家伙还让你们提高工人待遇,指责你们人权状况糟糕,啊,太令人抓狂了,急需改变。如果有人开始享受这种奴隶般的生活,绝对不可以。不过……呀呵呵呵呵呵,”阿诺德发出了土狼般的笑声,似哭似叫,令人毛骨悚然,“当那个黑色的十字架到来,天罚之光降下,你要的混乱,难道,还不够爽吗,你刚才竟然为此哭鼻子了,呵呵,呵呵呵,哭得那么真诚,瞧你的眼睛,瞧你那演技高明的眼睛,连我都要被你的眼睛感动了。”
阿诺德逼了上来,露出他沾满黄垢的牙齿:“我真的快要受不了了,请停止吧,让你的眼睛诚实点儿。接下来,你的那些什么来之?‘同胞’?你的同胞将迎来更加刺激的混乱,咕呃,”他像是打寒战般兴奋地颤抖了一番,“对,更加刺激,我保证。接着,你的军队就可以开始接管秩序,发表宣言,吧啦吧啦什么的冠冕堂皇的那些繁缛,而我……”他的眼睛里露出凶光,“将保证至少十二个南方自治州承认你的、全新的、奥斯特里亚,那时你会改个新名字吧,酷一点。那些自治州会和你建立粮食与能源的供销渠道,放心吧。奥,州,将,军。”
不得不承认,瑟隆塞尔非常动心:“奥斯特里亚,永远是奥斯特里亚,我要的、记忆中的那个奥斯特里亚。”
“啊,你是个多么诚实的将军啊,为了奖励你的诚实,那么这三个奥斯特里亚都是你的,拿好吧。”
阿诺德故意模仿着《水池之神与樵夫》那个民间故事来戏弄他,双关暗指被维多丽雅墙所分割的东奥和西奥,以及北领地本土居民所独立出的新奥,“到时候,三个奥州汇合成你的、记忆中的奥斯特里亚。”
瑟隆塞尔望着远方,这确实是他的愿望。可是忽然间,他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你呢?你到底想要什么。”
阿诺德没有回答,只是嘿嘿嘿地不停笑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印有“袋狼”图案的小徽章,非常精致,璀璨发光。那种动物是塔斯马尼亚之兽,属于有袋类,看似狼一般,身上布有虎纹。这种动物早已在1936年灭绝了。
“我嘛,要死去的活过来,让活着的死去,我想看到相反的世界。”奥州将军满腹狐疑。他盯着阿诺德,接过了徽章,翻过来调过去,没看出什么蹊跷。总之如果面前的人能够为他重新统一奥斯特里亚就行,相信阿诺德这疯子也索要不了什么太了不起的东西。“对了,”阿诺德使劲睁了睁他那双锐利而不太正常的眼球,“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作为我们这场美味交易的小甜点。”